嗯？
玉浊伸手抓住了那条不安分的尾巴，梦悬身体一僵，手松开他，错开距离，一双眼睛紧盯着他。
那目光复杂，玉浊手微松，那尾巴瞬时焉了些，也不晃了。梦悬黑色的瞳孔发颤，还在看他，直白的视线带着期许。
玉浊重新握住了那条尾巴，力道很轻的捏了捏。
梦悬凑了过来，两人离得极近，他能感觉到这人的呼吸，“师尊……”，玉浊应了声。唇角覆上一道灼热的触觉，梦悬亲了亲他，又唤了他声师尊，语气相比前一声更软了些，似乎是高兴的。
那条尾巴继续晃了晃，梦悬体型大他许多，他的动作做的有些僵硬，为了顺服那条尾巴，他不得不贴得更紧些。
而他越是这么做，那条尾巴就越是不受控制。
他手一酸没握住，梦悬直接把他扑倒在了地上。墨发散了一地，身上压了一个比他重太多的人，玉浊一时真觉得胸闷头晕起来。奈何此时梦悬的雀跃脱离了控制，压着他一个劲的亲和咬，玉浊胡乱拍他的背，被吻的近乎窒息，本能揪住了梦悬脑袋上冒出来的一对狼耳。
手下的力道一重，梦悬吃痛了声，玉浊忙一松手，就见梦悬抬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耳朵抖了抖。
“我……”，玉浊小心揉了揉那被掐的泛红的耳尖，那耳尖在颤，“很痛吗？”，不知这话戳中了什么，梦悬竟然又趴回他身上，把他抱得更紧。
“师尊、”
“嗯？”
梦悬头耷在他肩头，声音很轻，他应下后没不会得到多的回应，只是一段时间后，这人又会叫他一声。
那条尾巴晃了许久，玉浊整个人晕晕绕绕，梦悬的体型于他而言太重，贴的过于紧紧，他想推开，又觉得不妥，这般忍着，小半个时辰后，玉浊回应的声音很明显弱了许多。
再然后，他莫名睡了一觉，睡醒就见梦悬在床边守着，耷拉着耳朵，做错事般看着他。
“我没事。”，玉浊坐了起来。
“师尊怎么不推开我？”
“推不动。”
“师尊……”
玉浊道：“以为你还在置气，就想哄哄你。”
“哄我？”
玉浊点头，梦悬迷茫的看他，尾巴又出卖情绪的摇了一会。
“那弟子能把应月抓回来吗？”
“？？？”，为何又牵扯到了应月，“不能。”
“师尊……”，梦悬声音软了软。
“你怎么总想抓他？”，梦悬曾斩断过应月一臂，那时玉浊还以为是偶然，可仔细一想……剑冢一行，梦悬对应月的出现就极为讨厌，往后也是明里暗里，各般互看不顺。
“弟子不喜欢他。”
玉浊：“为何不喜？”
“师尊难道喜欢？”
问话的主角突然变成了自己，玉浊一愣，平静的想了想，“他天赋不差，又肯努力，寻常行事也有条理……”
“所以师尊喜欢？”
“？”，玉浊半晌没开口，见梦悬尾巴也不摇了，脸色还低落变冷了几分。前一刻还不是如此的……
他到底对他的弟子有多不了解？还是从未细心揣度过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师尊、”
“不喜。”，也不厌，玉浊话说了一半。
梦悬那低落的情绪一时烟消云散，“弟子不会抓他，但若是他再闯，师尊你不能再护着他。”
“………”，玉浊莫名的突然明白些东西来。
梦悬为何不喜应月，因果是在他的身上。
“嗯。”
“师尊你摸摸我。”，梦悬靠近他身边，玉浊顺手摸了摸他的头，那尾巴止不住的晃，梦悬很是喜欢。
“好了，你先转过身去。”，玉浊还有一件事要确定。
“怎么了？”
“听话。”
梦悬嗯了声，转过身坐好，脊背打的挺直。玉浊撩开了他身后披散着的头发，直起身，指尖探上了他的后颈。
他的指尖又凉又冷，轻轻在后颈滑蹭，描摹，梦悬咬着下唇，眼睛死盯着身下衣物盖住的某个地方，一忍再忍。
“师尊？”，声音还是打颤了，梦悬干咳了声。
“好了。”
好了？怎么就好了？
梦悬换了个方向，眉梢拧在一起，“你再摸一摸。”，那只手又滑又凉，梦悬还想要，师尊为何不能把他全身摸个遍？
见人疑虑，梦悬抓握住了那只手，拇指按着摩挲，他目光直白，妄图让人能够看懂。这人却道：“我想去趟书室。”
梦悬：“……”
“你要去吗？”
“去。”
梦悬默默深吸了口气，在人起身时，攥了把它那一点都不安分的尾巴撒气。
————————
书室全是书，师尊最爱的便是书，自他有记忆以来，这人总是在看书。
从隐月阁搜罗来了这么多书，应该足够师尊解闷的。只是，师尊很明确的在寻找什么，手里翻过了一本又一本，就是没有停下来。是他搜集的书的种类不够？或许他该把六大门派的书阁也一并搬空才对。
“师尊在找什么？”
“嗯……古籍。”
古籍？
梦悬也帮着翻了翻，书籍种类多，但古籍的书页偏黄，能很快分拣出来。
“我们回一趟器物宗吧。”
梦悬动作一僵，“师尊要离开魔渊？”
玉浊道：“我想去取些书。”
梦悬开口，“弟子可以让人去取，若不放心，弟子现在去也行。”
玉浊稍微一想，点了下头。梦悬离开时，他身下的影子里蔓延出了数根“藤蔓”，缠在他的腿上。
玉浊在书室寻了个空地坐下，安抚的揉了揉那“藤蔓”，在神识里，他已经确定了这些东西是梦悬的一部分，连接着通感。梦悬这么做的目的，是确保他待在这间书室不会乱跑。
不让他离开魔渊，也是怕他回了器物宗后多出变故。
玉浊随手拿了本书翻看，梦悬去的有些久，快一个时辰后才赶回。不止是器物宗的书，梦悬的储物袋里书多的吓人，这间书房虽不小，可也容不下这么多的书。
书堆了一小半在书室，还有一大部分，全堆在了殿房。总之都在魔渊内，折返路途不远，玉浊倒不在意。
扎进书堆里，一待就是整整几个时辰，玉浊专心致志的在找书，临到屋子里暗下来燃了灯火，一回头发现自己的头发在梦悬手里辫出了花，头发拆了辫，辫了拆，还扎着蓝色的丝缎。
梦悬显然很无聊，一个劲的想引起他的注意。身上游走的细长“藤蔓”也不安分，见他回头，此时缠的又紧了些。
“师尊你怎么不理我？”，梦悬从后搂着他，“我们回去吧。”
“再等会，”，玉浊看见了好几撂没动过的书籍，手一伸，那书刚飞过来就转头落在了梦悬手里。
“最后一本。”
“……”，玉浊不得不点头，那“藤蔓”缠的太紧了，他犹豫着要不要假装咳两声，又觉得没必要。
梦悬的确很无聊，陪了他许久。
最后一本，依旧与他要找的东西毫无关系。
玉浊拆掉头上的发缎，放下书。。
“师尊……”
“回去吧。”，他话说完，“藤蔓”就缩回了影子里，梦悬起身抱起他，两人回了殿房。玉浊一睁眼看到了更多的书，眼瞳刚亮了亮，梦悬就掰过了他的脸。
“明日再看。”
玉浊：“……”
“师尊，你抱抱我。”
不正抱着吗？从书室回到房间，他还在梦悬腿上坐着，手下意识扶着他的肩膀，勉强算是抱……被抱着。
玉浊试着抱了他一下，想起这人不久前教过他的，几乎把他融进整个身体的拥抱。《纯情魔尊今日也在求抱抱》……某些书名不合时宜一闪而过，玉浊一边觉得那书名幼稚，一边又在想里面能写出什么样的内容。
玉浊一贴近，梦悬的力道就在收紧，他被动的抱紧，隔着衣物感受到梦悬灼/热的体温。
许久后，梦悬松开手，在他嘴角亲了亲，玉浊没躲，任由了这动作。似乎从那识海里出来，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多了些变化，有了纵容的意思。
可梦悬感受到了，而且感受的很明显，“师尊……你怎么了？”
“？”
梦悬道：“你今日有些不同。”
明明还是这张脸，可说话，看向他的目光，某些举止，都在放纵，想让他更一步的逾/越。
在他的识海里，师尊看到了什么？连着困了数日，他能猜到的只有这个，受他的神识影响，师尊或许真的看到了什么。
是他的前世？还是别的记忆……梦悬觉得自己很脏，低如尘埃，似乎在他留存的记忆里，也少有什么好的回忆。他入了魔，杀了人，做的全是师尊深恶痛绝的事。这人如果看到了那些东西，应该抛下他才对。
还是说，师尊只是为了抛下他，今日刻意变得如此？数个时辰前，师尊还想要去往器物宗……
“梦悬、”
梦悬胡乱的思绪拉回，“不要胡思乱想。”
师尊如何知晓的？
他定定看着那双眼睛，听人道：“我只是记起来些东西。”
“灵月山脉，我曾见过你。”
梦悬一时没忍住，听到灵月二字眼角滑过两道眼泪，灵月山脉……在那片雪原，是这人救下了他，在那个山洞，他慢慢熟悉了这人的气息，习惯了他的存在。
这人离开后，那里便缺了什么，某道执念变得越来越深，一路修行，只是为了能够再见。
可再相见时，梦悬才意识到，师尊并不记得自己。无论他露出尾巴，还是故意化为原形，师尊都不记得。
他们重新相识，他拜入他的门下，换了另一种方式相伴。梦悬以为这件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现在的师尊也很好，可听到人真的提及，梦悬又哭了起来。
他似乎一直在等。
每日都在期许着这人能够认出自己。
一日又一日，直到师尊终于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