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灼冷淡的扫过一眼司冥燃，还没从这场关系转变中回过神来。

他抬手握住了司冥燃在他身上作乱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足以让对方停下动作。

“拿这种事情出来比较真的非常没品。”

说是这么说，氛围都到这了，褚灼也暗自想了想：司冥燃这生蛋瓜子根本就是毫无技巧的顶撞，不然也不会把他折腾得这么惨。跟纪羡那时也是彼此的第一次，不过人家会提前学习，床丨事上一直很和谐……

空气中能明显感受到片刻的凝滞，司冥燃脸色阴沉，气息如同无形的风暴，在室内肆意蔓延，连床头的水都受到冲击，在杯子里荡漾。

又在发什么臭脾气？

褚灼伸手推了司冥燃一把，翻身坐起背对着司冥燃穿上卧室备好的睡衣，低头正在扣上衣襟时，发现胸口上有个红色的火焰印记，指尖所触的地方都有灼烧的感觉，他以前从来都没有。不用想，这肯定是司冥燃搞的鬼。

“这是什么？”

司冥燃刚刚还在沉着的脸，忽然松快了起来，也半坐起身，右手搭在屈着的膝盖上，声音带着戏谑。

“没什么，老师都送了我礼物，我也给老师盖了个戳当做回礼。”

这焰纹上有司冥燃的灵力，司冥燃能通过纹印随意感知或操控褚灼的部分行动，更有可能会痛感共知。

“以后老师在做什么，心里想什么，我都会知道。对了，还有锁灵环，光凭老师恐怕没办法使用，不过老师跟我双修，就能与我灵力共鸣。”

褚灼气得双手叉腰，差点破口大骂：“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限制人身自由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司冥燃不服气道：“人间的法律又管不了我，或者老师还是可以像之前那样，再找些法器来约束管控我。”他举着那只手表露在褚灼的面前，时刻提醒着他，这是褚灼想要治理他的唯一办法。

褚灼被气到脑仁疼，想动手打他，下半身又扯得痛得直吸冷气。实在拿得他没办法，只好再用出长者的威严，咬牙狠声道。

“你给我跪下!”

他算不上严师，只要不是天大的错误，都不会对徒弟太重的惩罚，一般嘴上苛责几句，小惩大诫一番就揭过了。

司冥燃的腕表上散着一圈的青光，丝丝灵力的从中抽出，能明显的感知到这股力量在压制着司冥燃的力量。可笑的是，这一股褚灼可以动用的能力，本身就是因为跟司冥燃上丨床而从他身上得到的。

司冥燃跨步下床，身上未着寸缕，挺直着腰背，面对着褚灼双膝跪下。

他以前极少忤逆褚灼，偏偏来到这里后，总是惹得老师生气，这也不是他愿意的。从昨晚那个荒唐的夜晚开始，他们的关系本来就该有了质的变化。

“你听好，司冥燃。昨天晚上就是一场意外，这个意外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我再次明确跟你说一遍，我不会接受你的感情，我和你之间只是师徒，不过你现在已经早已比我更强大，既然这样，你也可以不再认我这个老师。我会搬出去住，我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你找不到的地方，但是我不希望你来找我，不然我实在不知道下次我会不会亲自动手杀了你，就像你说的，这世上的法律管不到你，你自由了。”

褚灼苍白的面孔中，冰冷的说出每句话，每个字。细长的眼梢微微放下，带着冷漠与无情。

司冥燃听到最后几个字，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要杀我？”

“是。”他冷声道，“只要你再靠近我，我一定就有机会。”

褚灼走出卧室前，最后一次为司冥燃驻足。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心软答应留下你，我们之间要是只存留在以前多好。”留在修仙界的时候，褚灼宁可自愿以身殉道，也愿意助司冥燃成仙之力，只可惜，一切的发展都并不如他所愿，并且越行越远。

就如褚灼所说，司冥燃想要找到他很简单，只是这次他没再冒然去寻老师。明明已经按照自己内心所想，得到了老师，可又好像把他推得更远了一些。

尤其是在褚灼说出“后悔留下他”时，听到这句话，比听到褚灼说要杀他还要难受。他和褚灼之间本不该是这样的。

这个写着褚灼名字的房子，赶不走外来的入住者，反倒是把他这个房主给逼了出去。褚灼申请了学校的教师宿舍，甚至不用等到开学就能搬过去，他这个人容易接受新的环境，随遇而安，没有司冥燃在他身边的困扰，总算是安生了好几天。

静下来后才得空重新正视与司冥燃关系，对他虽说算不上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却也是惇惇教导、循循善诱，知道他天赋高，就倾尽全力教他修炼，在他身上耗费的精力并不比黎落落少，不知道怎么就将场面弄成今天这样子。

不管司冥燃把话说得怎么动听，褚灼都无法将他看做自己的伴侣，做他们这一行最忌讳就是跟学生乱搞……虽然他们两不能算作名义上的师生。

这事真是越想越头疼，他褚灼也不是说多封建的人，上床这种事发生也就发生了，要换做其他人就当作是被狗咬一口，可偏偏是司冥燃，真的无法不对他的心理造成影响。

临近开学，褚灼又开始忙了起来，提前要对班级的开展做好规划，跟同学们的家长沟通情况，最最难的就是批改假期作业。

低年级的作业并不算太难，更多的是要养成学习上和生活上的好习惯，很多同学会在假期跟着父母出国旅游回老家，各种理由推脱来不写作业，在开学第一天，褚灼主要就抓这种小朋友，凡是不写作业的统统都去补上。

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同学，要么没写，要么是没写完，别的班主任怎么样他不知道，反正他褚灼带的班，每样都仔仔细细的做了检查，大多数的借口都在褚灼的预料之中，唯独有个小男孩，两手捏着裤子边紧张得害怕被褚灼处罚。褚灼长得好看，可也真的很严厉，把班上的小萝卜们都治得服服帖帖。

“你作业呢。”

褚灼用最平静的语气，问最吓人的话，在他身后补作业的站成一排。

“丢，丢了。”

“怎么丢的，丢哪里了？”他头也没抬，已经看出这孩子蹩脚的借口，不过演技倒是挺好的，是真的在发抖。

他捏着腿侧裤角，不敢跟褚灼说话，几欲想说又憋了回去。

低声嘀咕道：“我说了您也不信……”

褚灼抬起头来，坐在椅子上时跟这孩子差不多高，能够清晰看到他的面容，眼角似乎有些被伤过的痕迹。

“尚小星，这谁打的？”作不作业已经是另一回事了，斗殴打架这种恶习远比做作业来得更重要。

这孩子在班里也算是比较调皮的，还因为一些偏激的事请过家长，他爸爸比较严厉，上来不由分说就开始批评孩子。

褚灼放下手里的事情，温声跟他说道，“你现在还不具备独立处理事情的能力，在受到伤害一定要及时跟家长和老师说，这样我才能根据情况来帮助你。”

尚小星似真被褚灼的鼓励打动，这才鼓起勇气跟褚灼告状。

“是我爸打的。”

他忿忿不平，说话间还带了委屈。褚灼等会儿肯定是需要跟他的家长电话沟通一下，再怎么样对孩子的教育也不能殴打家暴。

“褚老师，我的作业被妖怪吃了，我爸说我是骗他的，说我是故意不写，然后把我打了一顿。”这个年龄的小朋友说话已经是很清晰了，只是褚灼在听到这话时，额头的太阳穴也不免跳了跳。

这真是他今天查作业最荒唐的理由，什么猫抓的，狗撕的都还算是有点逻辑，但是妖怪……连他爸打他的都觉得是情有可原。

“小孩子不可以撒谎。”

尚小星都有点急了，“我真没撒谎。”随后他又有点无奈的说，“看吧，我说了你也不信。”

褚灼确实对这个理由更偏向于没做作业的借口，下一步就让他也跟那些没完成作业的同学们一样补作业去，临走到办公室门口，他又把尚小星叫了回来。

“你说的妖怪，长什么样子，为什么要吃你的作业？”

七八岁的小孩认知实在有限，描述得太抽象，能够听清的词就是金子做的，像青蛙一样，不大，喂他什么都能吃进去。

尚小星见最后实在描述得不清楚，叹口气，“老师，我明天用书包背来悄悄给你看，你千万不要给我爸爸说。”

孩子的想象力通常会比成人更加丰富，在某些情况，也会将一个物品通过想象来增添细节，然后胡说八道。到现在为止，褚灼仍是半信半疑的态度，这世上有妖吗，他信。但是说有吃作业的妖怪，那他的两辈子的经验来说也确实也感觉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