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门锁异动的声响，意识到父母可能回来了，褚灼着急地催促还在屋里打电动的司冥燃起身。

“不是说会凌晨两三点才回来吗？”

见他还慢悠悠的不肯动，褚灼只能动手拉起司冥燃，把他往卧室阳台上推。

“不知道啊，你可别让他们看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多了个人。”

司冥燃不想离开，“你可以把我大大方方的给他们介绍，就说我是你的追求者。”

褚灼难得言语攻击：“介绍个屁，老人家身体不好，你别在这儿给我添麻烦了，气出病了，我还得多留下照顾几天。”

说到褚灼可能要多留，那司冥燃不干，不情不愿的站在阳台边上。

“好吧，那我真走了。”他还是很不舍得的看着褚灼，就连告别，褚灼的心思都放在门口那里，仔细听着动静，没有在意他说话。

也正是因为褚灼没在意司冥燃这里，被他扣着脑袋，偷偷低着头嘴边擦过了唇角。

“老师，新年快乐。”

他这次的吻很快也很轻，在褚灼正要发作说他前就已经结束，还先开口送上祝福，让褚灼都没机会开口训他。

褚灼吃了个瘪，又怕再闹出大的动静来惊动父母，只好先忍下，眼神露出一抹严肃：回头再收拾你。

司冥燃像是踩到了褚灼的警戒线范围，不断在边缘横跳，莫名的爽感。

“老师，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偷丨情啊？”

要不是褚灼多年的学业素养，真的就要拎着司冥燃耳朵骂一顿，他怎么会教出这么没羞没耻的徒弟？

“不害臊！”

说完先自己红了耳尖，在室内的灯光下看不真切，但还是被司冥燃捕捉到了。

再磨蹭下去真会惹得老师生气揍他，司冥燃再想留下也知道这不可能，打了招呼后先行离开，跟来时一样，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他这边前脚刚走，后脚褚母就推开了房门，端着水果顺口问了句，“我怎么听到你房间有动静，你跟谁说话呢？”

褚灼摆摆手，“没有，是电脑画面里面的声音……”

“妈这给你切了点水果，来尝一点。”她顺势又开始了主要话题，“刚刚到你三姨家看到他们新娶的那个儿媳妇，长得可真漂亮又勤快，就是你的表弟呀，还记不记得……”

褚灼翻起床边的书，逃避可耻但有用。

褚母见褚灼根本没听进去，嗔怒的离他更近了一些。

“我刚才说话你听见没，你要不喜欢我挑的，自己在外面带一个回来也好呀。”

她抽出褚灼正在看的书，每次一说这些，他就躲，躲着也不是办法，这个问题本来早就应该解决，先成家后立业是他们老一辈里必须完成的人生KPI。

褚灼本不想在这大过年的跟母亲撕破脸皮，可他被逼到这份上了，实在没法不说清楚。

“妈，您别操心我了，我要么不结婚，要么我就是喜欢男的。”

这话让褚母想起之前褚灼的那个男对象，天知道褚灼分手时，她有多高兴。

也正是因为这，褚母想尽办法给褚灼介绍女孩认识，什么求神拜佛相亲角，每年续的红娘网站VIP都花了不少钱，一点用都没有。

要么不见面，要么不加联系方式，要么加上了也不说话，久而久之也没有女生会联系他了。

毕竟这种事还是要当事人发力，褚母再热情也无能为力。

“真的改不了吗，儿子？”她很不明白，明明她和褚父都很正常，家族里面也没有喜欢男的性向，怎么偏偏就发生在褚灼身上。

从小成绩优秀，考了不错的大学，长得好看，工作体面，情绪稳定，几乎算是完美的儿子，会做这么逆反常理的事情。

无法说动褚灼，她端着水果又出去，在拉门时十分失望地说了一句，“你不像是我的儿子，从那次大病之后，我就这么觉得。”

短短几个字，激起褚灼心里的惊涛骇浪，父母往往是最了解自己孩子的人，褚灼再保留原身的东西与习惯，也还是只能拙劣的模仿。

有那么一刻，他完全体会到了原本褚灼喜欢乔治的心情。

就算是这样，褚灼的底线仍不会改变，他不会因为褚母的逼迫来强迫自己跟一个女生恋爱，结婚，这对人家不公平。

心里郁闷的不行，也没有心情再看书，一条信息恰好在这时接收，是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

信息的内容也很简单，也是一个建筑面前拍到的烟花照片，配上的文字就是祝褚灼新年快乐。

即使褚灼没有给他任何备注，但是看到这串熟悉的号码时，也第一时间就想起来他是谁。

有时候过强的记忆也挺让人无语的，他自嘲的想到。

纪羡。

当年是他提的分手，为了忘记远在海外的男友，删掉了一切联系方式。

后面纪羡又回过几次电话来挽留，在无法改变现状又不确定将来，褚灼没信心跟他一起继续谈下去，多次没回复，最后都不了了之。

毕竟没有把关系闹得太僵，而且前不久都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块吃东西，褚灼也给他回了一条消息过去。

信息过去的时候，上面有显示一条时间，褚灼这才看到，这会儿真的已经挺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他，想撤回也已经来不及。

显然在过年的这个晚上大家都睡得晚，纪羡在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拨了电话过来，褚灼的指尖在屏幕上愣了许久，最终选择接通。

“我还以为你这会已经睡了，明天才能看到信息。”他似乎就在这等着电话，语气轻松得好像还是跟以前一样亲近。

褚灼这头接过话，“马上就准备睡了，刚好看见。”他话说的很慢，也暗忖着纪羡后面还会说什么。

“以前你习惯更早一点。”他悠悠然的还闲聊起来。

褚灼这边在房间里，阳台上的窗户关闭后很安静，反倒是听到他那边的烟火持续燃放的声音，可能是在外面。

“你……不太开心吗？”纪羡听出褚灼回话很少，呼吸格外清晰。

褚灼已经躺下，手机就放在耳旁，已经半垂下眼睛。

“嗯，有点累。”

电话那头隐约沉默了一会儿，似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忽然开口，“我现在在白鸦广场，还记得吗，我们以前来过的地方。”

褚灼似也跟着回忆起那时候，他跟纪羡还是在白鸦广场确定的关系，嗯的应了一声。

广场中间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白鸦雕像，有专门养殖白鸦的饲养员会在特定节日放出养的白色乌鸦，寓意着吉祥。

但是纪羡不知道是怎么弄得，他竟然把那群白鸦给弄出来了，在天空中盘旋摆成特定的形状，给褚灼好大一个惊喜，也顺势告白。

后来才知道，那是纪羡去特意学的乌鸦哨子。

“你还差点被他们抓走。”褚灼小声说，迷迷糊糊的都快听不清。

纪羡的操作实在够让那些饲养员胆战心惊，人家当即就报了警，不过这根本构不成什么犯罪，人家手里也没证据就是纪羡弄的，也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到白鸦，最后只能把他放了。

“那他们才抓不住我。”纪羡也似想起好笑的事情，跟着笑了笑。

突然话锋一转，认真跟褚灼道，“小灼，我……之前舍长有联系我说，想小聚一下我们关系，就在这个月底，能不能出来吃个饭。”

他小心翼翼地问，很怕被褚灼拒绝。

他们宿舍当年四个人，其实也就另外三个人关系好，褚灼除了纪羡，跟谁都不熟，纪羡更擅长交际，分组作业都带上褚灼，褚灼才跟其他人有些联系。

不过毕业后又分了手，褚灼又回到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日子。

话说出来等了很久，试探着褚灼的想法，不管是他答应还是不答应，纪羡都已经有了另一套接话的准备。

可电话那头一直沉默，半晌也没有回应。

直到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纪羡才摇摇头，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会儿褚灼真睡着了。

他的电话还没挂，纪羡轻叹了一声，道了一声晚安。

把这个记事编辑成文本发给了褚灼，他明天醒来就会看到，那时候再给自己答复也行。

等褚灼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手机是没电到关机，而且他就记得昨天跟纪羡接了个电话，至于说了些什么，什么时候结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等到手机充好了电，纪羡发的消息才延迟收到，说明了来意，还有时间和地址。

从毕业起就跟同宿舍的室友联系很少，偶尔也还是会在朋友圈看到点个赞，逢年过节的互相问候一声，他不善交际，能多个朋友自然很珍惜。

既然是这样，那小聚一下也没事，反正那时候他还没开学，正好有时间。

给纪羡回了答应，那边也没在说话，估计这会儿还在补觉。

发完消息后，褚灼又觉得好像自己遗忘了点什么，费尽全力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