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与现实重合，导致制造出来的景象撕裂，司冥燃也被强行逼退了出来，这一点灵力反噬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在阳台打坐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好办法？”他把责任都推到丁铛身上，“根本无用。”

猫妖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至于幻境的设计、剧本还有人设都是司冥燃自己弄的。

“那你就说有没有跟褚仙师增加感情嘛，你不是还亲到他，抱他了吗？”

要说一点用没有，那也不是，司冥燃现在都还仿佛能感受到褚灼嘴唇上的余温。

可惜就是时间太短了一点，后面还有好多剧情都没有发生，要是相处时间更长些就好了。

刚回过神，褚灼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现在肯定是要“兴师问罪”，司冥燃又不能不接。

“你在干什么呢？”

还身在南山市的褚灼跟司冥燃同时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拨过来司冥燃的号码。

司冥燃哪敢跟他明着说，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我在休息呢老师。”

“哼，收起你这些小伎俩，等着我回来收拾你。”

司冥燃知道褚灼会生气，褚灼既然看出了这是幻境，就知道这本来就是假的，就算气也气不到哪里去。

“老师，这个是我挑了好久的剧本，你真的不喜欢吗？”

双男主版新婚后爱、英雄救美，后面还有好多剧情，是司冥燃挑了好久的小视频里，造出来一比一还原的幻境。

褚灼就猜到，果然是手机荼毒了下一代。

“你等我回来就给你手机没收掉，整天看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就算看，你也应该看点……”本来想说的是正常男女恋爱向的电视，说到一半又止住了话。

男男在一起不能说是不正常，只是外界接受程度更小众，但对于褚灼而言，总不能双标的允许自己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算了，总之警告你啊，老实在家待着，也许我还会提前回来。”

原计划是待到大年后初六，可褚灼妈妈总是心思放在给褚灼相亲上，让他接受无能，只能自己离开。

当年褚灼谈恋爱时，跟褚父母提过一嘴，以为是个女孩就开始打听人家专业、就业方向、家庭背景……当知道是个男生时，其他都不重要了，直接否定，让褚灼先好好学习并且必须跟那个男的断了。

父母的意见固然重要，但褚灼毕竟已经换了芯子，他不觉得感情应该被亲情牵扯阻碍，毅然决然说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跟纪羡分手。

而事实就是这么戏剧化，在半年后两人就分开了。褚母知道这事后高兴地一连好几天都给褚灼打电话，全然不顾他当时还在失恋心情。

后来褚母帮褚灼相看，对女方的要求也是越来越低，只要是个女生就能接受。

可褚灼意识到自己并不喜欢女孩，也不想耽误人家，连面都没去见，能推的开口就推掉了。

司冥燃听到褚灼说会提前回来的消息，心下一喜，答应得很快，“好的老师，我保证乖，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嗯嗯嗯。”褚灼最后敷衍几声后挂了电话，长叹息一口气，这都算什么事，尽找些麻烦。

比起待在这边催婚还是待在那边被司冥燃骚扰，褚灼还是愿意选择后者，毕竟对于褚父褚母的的善意，只能敬而远之，司冥燃那边实在是受不了，还能揍他一顿。

按人间的习俗，除夕夜都是跟家里人过。不论是先前在学校读书还是后来工作，都能挤出这几天假期回家。

褚灼也想起以前，还在修仙界的时候，那时是他和司冥燃，还有落落三个人在一块。黎落落最喜欢热闹，还会约着其他女修一起到别处玩，司冥燃小时候就很黏人，每次趁着他师姐不在，总想着跟他贴近。

宗门之间还会轮流举办宴会，灵酒共饮，彰显热闹。

在司冥燃没来这个世界之前，褚灼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很好的融入这里，可真正看到司冥燃时，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在这里，司冥燃才算他真正的亲人。

小区外面广场的划分区域还燃放着烟火，在褚灼的房间透出去能看得清清楚楚。

褚母的姐妹找她打牌，把他们两口子拉着出去玩，只留着褚灼一个人在家守夜，总算放过了他的耳朵。

他给司冥燃发了一条“新年快乐”的消息，屏幕那边的人跟在手机面前守着似得秒回。

-老师也新年快乐。

-这么晚了还在玩手机？

他发完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悬留半刻，脑补到司冥燃一个人在房子里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模样，补充说了一句：“外面在放烟花，你要不要来看。”

当消息发过去时，紧急按撤回都已经来不及了，那边又飞快的回了两个字。

-等我

距离位置对司冥燃来说都不算什么，几百公里的路程对他而言只是眨眼的功夫，阳台上一团浓雾中逐渐显露出一个人影，穿着厚厚的明蓝色羽绒服，里面套着的甚至是睡衣。

褚灼一怔，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入一个大大的怀抱里。

“喂……”

他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被司冥燃的双臂箍得更紧。

“就让我抱一下吧老师。”

司冥燃的嗓音低沉，不比之前那次还有在幻境里面强势，这样略带乞求的口气，反倒让褚灼说不出拒绝来。

抱一下就抱一下，这也没什么。

褚灼的右手搭在司冥燃的肩膀上，再往前伸一点能揉到他的脑袋，这段时间头发长了一点，摸着毛茸茸的。

“话说，都这么久了，你该把我身上的隐踪线解了吧，老是被你这样监视位置，我很不习惯。”

说到隐踪线，就让司冥燃想起上次那个很不愉快的事。他满心高兴的去见他，结果看到他在跟另一个男人，还是前男友，相谈甚欢的样子。

大好的过年时节提着他都晦气，司冥燃侧面解释了一番，“这不是为了老师你的安全考虑嘛，要是再碰上之前那种妖怪或者别的突发情况，我也能及时赶来救你。”

“别装。”

司冥燃嗓音低沉，打断了他的话，“不是说好邀我来看烟花，怎么总聊别的。”

现在他可学精了不少，把褚灼本来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打量起褚灼曾经住过的房间，装潢比起他俩住的那里要陈旧一些，存放的更多是褚灼学生时期的书籍与物品，台桌上摆放的是一个外国人。

“这谁？”司冥燃拿着照片摆弄了几下，也看不出来门道。

褚灼夺过他手里的照片摆回原处。“乔治，以前褚灼的偶像，别乱碰。”

“这么奇怪的名字……长得和我们也很不一样。”

触碰到相片的手在边缘略微停顿，褚灼的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

“我看过他以前的病历，很厚一本，爱好中收集得最多的就是乔治拜伦的诗歌，他应该是个很向往浪漫与自由的人，跟我不同……我本来不该存在。”

褚灼尽可能的保留了原本褚灼的一切，他的父母、他的家、他的过往，这本来都是属于他的，褚灼不想去破坏。

他来到这里，仅有的是褚灼的灵魂，还保留了一些修仙界的记忆，其余什么也没有。

司冥燃到处翻翻看看，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他是他，你是你，你才是我的老师，我可以证明你存在过，你是单独的个体，不只是那个褚灼的生命延续。”

司冥燃有一刻还在庆幸那个褚灼死了，才有机会让老师得以附身在这个世界，不过他可不敢这么说。

“那我要是没活过来呢？”

提到这，原本心情还很美妙的司冥燃，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颤，低着头的发丝挡住了脸，看不清情绪。

“老师，你比他还要狠心多了。”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司冥燃抱着褚灼尸身的一刻，心底是多么充满绝望和悲伤。那柄两指宽的长剑就这样被插到褚灼的胸口，本来以褚灼的修为，这一击不应该致命。可他的肉身在剑锋刺入瞬间，竟如薄纸般鲜血不止，染红了司冥燃的双手。

师尊没有再醒过来，唇角甚至还有一抹满意的笑容。怀中的身体逐渐冰冷，司冥燃用力持续保证肉身不腐，并想尽一切办法重聚师尊的魂魄，在这时，才得知褚灼有一缕魂体到了异世界。不找回魂魄，师尊醒不过来，去找魂魄，那没人再用灵力维持肉身，那身体必定迅速腐败，二选一的抉择中，他选择赌上一把，来到这里。

察觉到司冥燃的情绪不对，褚灼连忙换了话，“抱歉，我不该提这个，都过去了，你也不用一直放在心上。”

司冥燃仍闭口不言，过去，这怎么能过去，他永远都无法释怀。

“其实我还有个办法，能留下老师痕迹。”司冥燃重新调整心态，接着上一个话题说。

“什么办法？”褚灼问他。

司冥燃神神秘秘的掏出手机，“这就需要老师的配合了，看镜头！”

他揽过褚灼的肩膀，正好背对着阳台，借着灯光和窗外的背景，烟火绽放，拍下了和褚灼的第一张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