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枫。”
“周叔叔,下午好!”我礼貌地回应着,一边拿着电话,一边在客厅来回踱步。
“我想约你见面聊聊,关于那个故事。”
“可以让文清陪着我吗?我怕……”
“晓枫,别怕,这个故事是关于爱情的。”
“这样啊,那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吧。”
挂了电话后,我有些失神的坐在沙发上,思绪飘回到和大周叔叔聊我爸爸事情的那天。
文清悄无声息地飘到我的身边,抚着我的肩膀,“怎么了?想什么呢?”他顺势在我身边坐下。
“小周叔叔说要跟我分享的那个故事,是一个爱情故事。”
“那是你喜欢的故事啊,有什么担心的呢?”文清不解的问。
“上次我们和大周叔叔、周洋哥一起去度假的时候,我跟大周叔叔聊过,你知道吗?”说道这里,我凑近文清的耳朵,眼睛警惕地扫了一圈周围,仿佛怕被别人听到这个秘密似的,然后耳语道,“我爸爸和大周叔叔是一对恋人,但是周爷爷安排大周叔叔和樊阿姨的商业联姻……”
“等等,我捋捋……那你是怎么来的?”文清打断了我的话,思考了一阵,问了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
“我是他们捡的。”
“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爸爸说他也喜欢女人。我印象中,爸爸还没有失踪的时候,对妈妈也是很好的,他们俩的相处很有爱的。”
“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担心是什么。”
“为什么是小周叔叔跟我讲这个事情呢?他是不是也……”说到这里,我抬眼看向文清,只见他脸上瞬间浮现出惊讶的表情。我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于是停下了自己的讲述。
“你别瞎想,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文清像是在安慰我,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的话虽然这么说,但我能感觉到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更像是在跟他自己说,想要说服自己不要去相信那些无端的猜测。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试图给我一些安慰,可我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不安。
我如约来到茶室,轻轻推开茶室的门,一股清幽的茶香便幽幽地钻进了鼻腔。只见小周叔叔正坐在那古雅的茶台前,全神贯注地摆弄着那些精致的茶具。他的双手有条不紊地拿起那把小巧的茶则,从茶罐里轻轻拨出一小撮茶叶,茶叶们像听话的小精灵,顺势落入了圆润的茶壶之中。
小周叔叔提起已经烧开的水壶,将热水缓缓注入茶壶,茶叶在热水的润泽下,渐渐舒展身姿,原本蜷缩的叶片仿佛在瞬间被唤醒,整个茶室都弥漫着茶叶散发出来的清新香气,这香气里似乎还夹杂着小周叔叔的那份专注与闲适。
“晓枫,坐啊!”小周叔叔抬眼招呼着我。
我仍站在门口的位置,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没有挪动半步。我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去听这个故事。
小周叔叔起身,他的动作很轻缓,像是怕惊扰到我。他轻轻抓起我的胳膊,手上的力度恰到好处,既能让我感受到他的引导,又不会让我觉得难受。他笑着说,“坐吧,别怕。”他的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有那么一瞬间,让我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小周叔叔递给我一盏茶,缓缓问道:“你是不是找到你爸爸了?”
“嗯,22年的时候,为了我的事情,爸爸妈妈陪我去佛罗伦萨找到了他,就是为了出马仙的那个事情。”
“他为什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他说他回来会跟我们添麻烦。”
小周叔叔听到我的回答后,浅浅一笑,“是啊,他确实是个麻烦。”
“周叔叔,你和我爸爸,是不是……”
小周叔叔抬眼看着我,眼神很平静,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一字一字吐出道:“我不喜欢男人。”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躲闪,很是坦然。他靠在椅背上,像是陷入了回忆,“我先跟你讲讲你爸爸妈妈的事情吧。”
那是1983年,孙文静的同胞妹妹在家中突然急性哮喘发作,她当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完全不知所措。她慌乱地冲出门去,想要找人帮忙。结果,就像命运的安排一样,她一头撞进了饶海怡的怀里。
饶海怡二话不说,直接抱起她妹妹就往医院狂奔,只可惜,尽管饶海怡速度够快,可最终妹妹还是没能被救活。不过,从那之后,孙文静就像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对饶海怡产生了一种特殊的依赖感。
后来,随着两人交往逐渐增多,他们惊喜地发现,原来彼此小学、初中都是同学,只是从来没在一个班里待过。
孙文静念着饶海怡的好,就把他介绍到公交公司工作了。饶海怡一开始在公交公司做了两年的售票员,后来,他就握起了方向盘,转行当起了司机。
饶海怡的驾驶技术行云流水,不管是转弯还是变道,操作起来都丝滑得不得了。那柏油路面,被太阳晒过之后再一下雨,就变得滑溜溜的。可饶海怡凭借他过硬的驾驶技术,每次都能巧妙地化险为夷。而且,他特别爱琢磨车辆,不管是在路上抛锚的车,还是停在场站里有点小毛病的车,只要到了他手里,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那些小毛病都能被他轻松解决。
也正因为这样,公交公司万老板才对他三不五时旷工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勉强能够忍受得了。
饶海怡也会缠着万老板,让他把自己和孙文静安排在一趟车上。
开工之前,孙文静用水桶接着水,正打算提着水上车的时候,饶海怡连忙快步上前帮忙,嘴里说道:“我来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抓水桶的提手。他刚一用力,小腹处因为打架留下的淤青就传来一阵剧痛,那疼痛如同电流一般瞬间传遍全身。他身子微微一晃,随即稳住,咬着牙把水桶提上了车。心里忍不住暗自咒骂:“这破车,一天要熄火两三次,开车的时候还得给它浇水降温……”
孙文静随后也上了车,轻声叮嘱道:“你慢点开。”
饶海怡打趣地回应:“想快也快不了啊,就算把油门踩到底也就那个速度,蜗牛都夸我开车稳。”
哈哈哈哈哈哈哈……
孙文静被他的话逗得笑了起来。是啊,这种汽油车确实毛病不少,车身脆,速度慢,隔三差五还抛锚。那些老乘客都特别有经验,常常会主动问,司机师傅,要不要推车啊?然后,大家就会特别默契地一起下车去推车。
“其实我特别害怕车子开快时的那种声音。”孙文静小声地说。
“我懂,那种‘哐啷哐啷’的声音,就好像车窗玻璃都要被震碎了似的。”饶海怡说得绘声绘色。
孙文静点了点头,饶海怡便坐上了驾驶位,说道:“那我就慢慢开,你别怕。”
孙文静也坐上了售票员专属的座位。
公交车缓缓驶到了第二站。车门刚一打开,人群就像潮水一般汹涌而入,眨眼间,车厢里就被塞得满满当当。
甚至还有想挂在外面的人。有个身材瘦小的青年人,一只脚已经跨进了车门,另一只脚还在车外悬着,他的手紧紧地抓住车门的扶手,脸上带着一种既害怕又不想放弃的神情。他的身体随着车子的轻微晃动而摇摆不定,饶海怡见状,启动汽车,然后“嗤”的一声刹车响,所有人往前倒去,那个青年人的另一只脚顺势上了车。
孙文静看到一个小朋友被人群挤得有些狼狈,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将售票员座位让了出去。而后,她自己则置身于这拥挤不堪的人群之中。
她努力地在人缝里穿梭着,收钱、找零、撕票,维持车内的秩序。“大家都往中间挪一挪,小心脚下,别摔倒了啊!”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嘈杂的车厢里努力地传播着。同时,她还不忘大声提醒:“大家都注意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保管好财物!”
在这密不透风的人群里,她时不时被挤得歪向一边,又努力地站直身子。尽管如此,只要挤到车头,看到饶海怡开车的背影,她的脸上就会溢出温暖的笑容。
如果不是雷守义的出现,孙文静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简单又满足。
那天,他们的最后一班车正缓缓驶向站台准备进站。下班后,两人还约好了一起回孙文静家吃饭。饶海怡正在倒车入库,动作娴熟而流畅,这时,雷守义出现在车边。饶海怡从车窗探出头来,问道:“守义,有事吗?”
孙文静的心猛地一颤,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她的直觉像警铃一样大作,仿佛在告诉她,又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饶海怡停好车后,从驾驶室里跨了出来,轻轻拍了拍孙文静的肩膀,脸上带着一丝歉意说:“我先走了,改天再去你那儿吃饭吧。明天见。”
然而,第二天,饶海怡并没有出现在车队里。孙文静一整天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工作时光。工作一结束,她就急匆匆地赶往饶海怡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