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这幕精彩的大戏,夏流说不上来开心还是觉得谢巧令是个愚蠢的夯货。
等到事态平定之后,直接把谢韶抓来身边不好吗?日日夜夜的都能看到自己的亲妹妹;可现在呢,居然把自己害死在成功的路上算什么?
谢巧令这人真是愚蠢呐;但夏流思索,谢巧令这人居然走的这么毅然决然或者说完全没有考虑过谢妙言的后续如何,难道…
这人也是喜欢背后算计人的?
夏流余光落在大殿深处的幽隐烛光上,那里藏着个人,藏着从谢妙言手中逃出来的人;眼下谢妙言已经开始明着收拢周勾的势力,如此看来,继续把持着单独的人似乎也不妙啊;夏流后退。
谢韶擦擦脸上的雨水。
炸雷闪过高空,落在她身后的屋檐上,为其增添几分王者之气,谢韶不想做无用的悲伤,地上的血水也早已被冲刷个干净,彷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谢韶指挥将士们把这里收拾干净,残存的遗骸什么的,统统上报,若是贤良之人便得以朝廷安抚,若是心思本就歪斜的,一把火烧了便是。
谢巧令的尸体被扔到了郊外乱葬岗中;这是谢韶给予哥哥的最后馈赠。
见着谢韶重新归来,带和皇城中的监察寮禁卫们,躲在暗处伺机窥视的周勾觉得这事儿得亏是落在了谢妙言头上;谢韶本就是帝女之身,前些年或许被孙氏的计谋压着,让她只能呆在小小院子中受尽苦楚,可现在,天下苍茫之气浩然聚集于她身。
谢妙言对其而言,绝对不会有任何胜算。
这样下去,不是死也落个山穷水尽再无转生的机会,周勾看着夏流,道,“既然如此不如趁早离开。”
夏流咂着嘴巴,眼神儿鄙夷,道,“知道你也是个没出息的,看看谢巧令,死在妹妹面前做个体面的,若是你,八成不知道就吓成什么屁滚尿流的样子。”
“我屁滚尿流?我这叫存储势力东山再起,真没想到谢妙言居然是个如此歹毒的女人,不过,这女人虽然手段硬但脑子上却十分匮乏,如今这情况也坚持不了多久,失败一次也就罢了,两次还是重蹈覆辙,可笑,不如早点…”
殿外,谢韶的军队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殿内,周勾和夏流看的心惊胆战,他们从先前挖好的狗洞中逃了出去,顺便…
夏流看得出周勾的意思,他被谢妙言背叛,亲眼见过那个谢家的妙言杀死了谢家的家主,也就是妙言的亲爹,虎毒不食子,这女人真的疯了。
听到夏流失神的念叨,周勾笑,“当日,我被她算计,也是小瞧了她,不过…”
“她占据了镖局漕帮之路,把那些无辜的人儿屠戮还不算晚,我总觉得她是鬼迷心窍的,总想着效仿什么先前时期的王公贵族,想要什么长生不老?一劳永逸?”
“这样投机取巧的办法果真是好的,可后续又如何呢?”
“现在,还不是碰上了硬茬儿谢韶?谢韶就像是上天派来压制谢妙言的人儿,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何谢妙言要躲着要忌惮要害怕谢韶,这样歹毒的遇上韶光之女,怎么不能害怕、怎么不能想要杀死谢韶?”
“唉。”周勾感叹着把夏流准备好的傀儡人丢进熊熊燃起的火焰中,擦擦手,“谢妙言想要作为反贼造反,可她亲妹妹居然是新朝的忠臣啊!”
这儿的事儿,比想象中解决的要快速许多。
谢韶并未做停留,而是只想着要见到嫣阅;她知道涓淼的势力和未雨绸缪的思路,索性把京都这儿操纵南北商路假借朝廷之命收取俸禄庇护商人的镖局就给了涓淼。
谢韶继续出城同江逾青等人汇合,然还没走几步便听到随行的将士们呼喊。
“谢小姐!这里有个人!”
谢韶勒马,果断前去查看。
然雨落不停,带着水珠的草丛中果真就躺着个半死不活的落魄少女。
少女的脸被刮花,甚至还刻着几个字儿,谢韶将其抱起来,问道,“随行的医师?苏生柏在何处?”
苏生柏从人群之后姗姗来迟,“小姐,方才见路边有几味药材不错、对小姐的伤大有好处,此外还发现些珍贵的野根,后续在西域可以用得上,顺手摘了,这才没能随行在小姐身侧。”
苏生柏没有迟疑,直接为姑娘把脉细诊,然则,这姑娘脉象紊乱似是无力回天之相,苏生柏犹豫如何说起;还未能等他开口,便见找这半死不活的姑娘跳起来,说道,“救我…救我娘亲…救我弟弟…随手指了指远处的几座山峰,便撒手人寰。”
谢韶仔细端详着姑娘的脸,她身子极度虚弱,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血色,身上的伤口更是层层交叠,谢韶本想为她换套漂亮的衣服安排入土之处,然掀起她裤腿这才发现,这姑娘的双腿早已不知去向,只剩被磨得平整的两只大腿骨。
谢韶见着触目惊心的场面冷汗直冒,苏生柏遮住姑娘的身体,道,“生死有命,尽力而为,不过谢小姐,她说的山…难道哪里是有什么山匪?”
谢韶沉默。
京都之外的群山离得并不近,但难走,可如果阿柠说的没错,当初查看地形时,群山之中应该是同京都联络密切的鲜茶供应地但…
谢韶思索,既然镖局被周勾的人把控,那那些山上会不会也有周勾的势力呢?
方才在镖局殿中,周勾的尸体并没有找到,依旧是下落不明的,夏流的尸体虽然被烧成了黑色,可…若是个尸体面目全非,真的能判断出她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谢韶不敢确定。
她注视着两条路,去找嫣阅,去山上看看。
江逾青从远处赶来,见到谢韶有些犹豫的神情,“韶姑娘,怎么不走?王爷或许还在等我们。”
谢韶答应着,转身上马;思虑之后,对着身后将士道,“请阁下帮我转告涓淼…就说是…”
将士点头答应,带着三五个人着手去做;谢韶留了心思,不得不防。
她依旧看着远处的山峰,朦胧水汽烟雾缭绕,将山峰顶端的郁郁葱葱遮住几分,在阴雨连绵的天气中,显得格外阴森,谢韶心里乱杂志的,觉得哪里当真不能被轻易放过的。
没走半月便踏入了漫天黄沙之中。
前世自己见识过于短浅,这辈子可算是见到了不同的景色,无论是南省的钟灵毓秀或者西域北地交接地带的苍茫云海,再者,深入西域之后的大漠孤烟,胜景不可多得。
恍惚中,谢韶彷佛见到昔日浩浩荡荡的商队牵着骆驼从耸立的沙丘上走过,留下国泰民安的光辉脚印。
入夜,谢韶望着漫天的繁星发呆。
荒漠中的气温远比京都要冷的多,谢韶有点记挂嫣阅,可又想到嫣阅那么大的人了,怎么会不曾注意呢?
说着,谢韶从帐篷中走出,在外面迟疑了好会儿终是看见了江逾青走过来才进了帐篷;她本以为江逾青是过来说些事儿的,可两人做了许久都没能聊到正处,只是有的没得干喝水;又过了几炷香时间,谢韶有些倦意,道,“再有别的,明日叙谈如何?”
江逾青站起身,离开的瞬间竟然迈进一步把谢韶整个的拥入怀中。
谢韶目瞪口呆。
竟然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吸引了江逾青的目光。
江逾青很用力,伏在谢韶的肩头,“韶韶,我不想再隐瞒,本想,我会同嫣阅一教高下,但我知道如果我不在这种时候说出来,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如果…”
“韶韶,如果我们平安归京,你是否愿意…”
帐篷中的烛火轰然熄灭。
两颗跃动的心脏交接缠绕在一起,谢韶拍拍江逾青的背,“难道我们回不去吗?”
“我不喜欢江逾青说着丧气话。”
谢韶说完,便感觉江逾青的身体僵了一下,而后他送开手臂,借着月色看清谢韶的眼睛,她的眼眸很美,比漫天的星海还要璀璨明亮,是江逾青见过最为美丽的少女瞳孔。
他注视着如此美好的谢韶,抿着嘴巴点头。
谢韶只是轻轻笑语,他便知足。
他离开帐篷并没有离得再远些,他想陪着谢韶,只要谢韶有任何的指令,他都可以去做;江逾青有些后悔,他想,要是那个时候…吻过,就好了。
还未等继续深入,便已见过血海皑皑白骨如同冬日被寒冷覆盖那般。
在没能站在沙丘上见过交战的士兵前,谢韶总觉得谢妙言不会有太多的人安排在这里,可等真正见过了人间炼狱般的战场,谢韶手心还是出了冷汗。
遍地的残骸盔甲,断裂的长剑旌旗,甚至还有被活生生挖出来的心脏或者其余的,谢韶的马被同类的尸体吓到,不肯向前,谢韶下马走在尸海之中。
心脏跳的很快。
她有些担心,嫣阅会不会出事儿?
遍布尸体的战场没办法直接穿过,谢韶带着人从沙峰上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