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篮球从那个男生的双手上掉到地上，还在原地回弹了两下。
顾帆耳朵尖瞬间红了起来，顿顿的转头看着有点像行尸走肉低垂着脑袋的人。
旁边几个男生明显是误会了什么，顾帆感觉在自己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儿，不，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再呆下去，他已经不想再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可揪着衣角的那只手太过顽强，顾帆扯了好几下都没解脱，随后就对上好几双祈求的眼神。
顾帆：......
那几个男生仿佛在说，求学霸快把他带走吧！
余辉辉脑袋蒙圈的时候，就会有片刻的元神出窍，死死站在原地不动。
想起自己曾经被霸凌过，顾帆还是没能拒绝这样的请求，低声沉沉的对身后人说了句：“走吧。”
余辉辉抬起脚步跟上，依旧没有松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看旁边围着几个男生一眼。
看着走远的学霸和校霸，几个男生同时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还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对着前面两人拍了张照片。
“你疯了？”男生A说，“小心被报复。”
拍照的男生收起手机：“八卦之魂燃起了，没控制住；不过他身后没跟着葱姜蒜三个随从，还真是一时没认出来。”
男生B说：“你说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男生C想想：“暑假前好像是有过那么一段传言，当时校园论坛上还闹得沸沸扬扬的。”
男生B猜测：“我记得那会儿说是假消息，而且很快帖子就被删了，还有造谣的人出来道歉。”
“难道.....”拍照男生调动了脑子里全部的狗血文脑细胞，“他们其实就是在一起了，只是分手了，所以帖子被删，而现在两人处于复合前期的恩怨未平阶段？！”
一瞬间，恍然大悟之感袭来。
这比做出一道竞赛难题，还要令人兴奋！
学霸和校霸在一起，太刺激了！！！
余辉辉一直低着头，拉着顾帆的衣角走，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他停下了，自己也跟着停下。
“喂，”顾帆连身都懒得转，只微微侧头，表情不耐的用眼尾瞥他，“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身后的人抬起头，想了一会儿，语气依旧坚定：“先跟你回家，然后...然后再说。”
顾帆眉心肉眼可见的皱起，眼神里充满烦躁。
宕机很久的余辉辉，终于被拉回了些理智，松开手。
他也不想这么烦人，只是自己真的没有能去的地方了。
听起来很可笑，但他确实如此。
回到余家，被坑的余束会讥讽找事，对他最好的爷爷，也会让他心里时时刻刻告诫自己不是余家人。
走到别处，不论是酒店还是KTV，所有人都会一眼认出他的身份。
在那一声声‘辉少爷’中，是无数把细微的针，刺进皮肤里，警告他是个假货，明年春天就会被赶出余家。
思来想去，这世界上唯一让他不会有这种压力的地方，竟然是顾帆那座藏在贫民窟里的小平房。
也许，他应该先学会适应被赶出余家后的生活。
这样想着，顾帆已经从车棚里推出了自行车。
两人四目短暂接触了一下，顾帆意味深长的叹了声，跨坐上自行车，他以为是同意了，结果对方下一秒说：“你早点回家。”
就..就骑车离开了。
余辉辉在原地站了很久，没动，他在想自己能去哪里？
要不...去霄云楼下那套，自己住过的公寓？
反正霄云住楼上，两点一线，自己只要小心些，就不会被发现。
这样想着，那辆自行车倒退了回来，停在眼前。
他有些意外，抬头：“顾....”
顾帆眉心紧皱着，目视前方不看他：“先说好，不许做出格的事情。”
余辉辉笑着点头，坐上了那个咯屁股的后座：“顾帆....”
骑着的人有些烦躁：“你好好叫我的名字。”
黏糊糊的，令人不适。
“哦，你什么时候能给后车座加个垫子？”
“不加，反正你也是最后一次坐了。”
“可是.....屁股痛啊！”
刺啦~
顾帆刹住车，没好气的说：“那你下去。”
余辉辉不说话了，低着头。
旁边的来往的学生，纷纷停下脚步，看看手机又看看他们，仿佛在消化余辉辉刚刚那句，有些精彩的话。
一种尴尬无声蔓延。
顾帆瞪了眼身后的校霸，这人怎么不说话了？
换做以前，余辉辉肯定会很凶的对这些人说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天下第一帅哥啊’。
可背后人依旧沉默的垂着头，仿佛与世隔绝一样。
他只好转回身，用了这辈子都没用过的蹬车速度，恨不能把车轮蹬出火来。
终于到家的时候，余辉辉先一步扶墙下车。
顾帆开门推车进去，停好后，发现尊贵少爷没有进来。
走到门口，只见尊贵少爷扶着墙，垂着头，一言不发。
“噗。”
没忍住，他笑出了声，然后对上一双幽怨的眸子。
几秒之后，顾帆伸出手：“走吧，小少爷。”
余辉辉看着那只手，又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不用，我自己会走。”
“好。”说完，他就靠在门框上，让开道，一副恭候大驾的模样。
看着门，余辉辉咬了咬牙，扶着门框，一条腿用劲儿踩上第一个台阶。
缓了缓，深吸一口气，另一条腿正打算抬上来。
然后，受伤的臀部被动作拉扯一下，剧痛使得他浑身一颤，瞬间就失去了平衡。
“啊—...”
啊了一半，他止住了声。
看着门框，此时此刻，自己已经扑到了顾帆身上。
虽然没四目相对，但耳边是彼此的呼吸，胸膛是心脏跳动的微震。
顾帆也怔住了，手还在那一瞬间，无意识的抱住了人。
空气就这样安静下来了，谁都没有松开，好像这样就可以避免尴尬似的。
“诶，小顾回来了？”隔壁的邻居大叔满身酒气路过，就看见了这一幕，站着欣赏了一会儿，还冲顾帆笑着点点头，才走，“年轻真好啊~”
顾帆的脸，瞬间腾的红了。
余辉辉也听到了，但他扭头面朝门里，选择让顾帆一个人去面对！
丢人这事，还是顾帆来吧！
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一刻，顾帆前额发丝的阴影笼罩住双眸：“余、辉、辉，你给我起来！”
余辉辉从他怀里离开，吹着口哨，战略性移开目光，缓解尴尬。
顾帆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往里面走了两步拉开距离，转身面对着报复：“我看你今天是进不了门了，实在不行，你还是赶紧滚回城堡去吧。”
不行？
他目光骤然锐利起来，敢说他，不行？
男人是很神奇的物种，任何时候都不能说不行！
这是对于一个男人，根本性的否定，刺激之下的余辉辉，也不知道是怎么忍住疼痛，走进院子里，甚至是走到顾帆的面前。
两人目光对视上，顾帆眼角微抬，他没觉得尴尬，只觉得好笑。
“诶，小帆啊~”隔壁的嘴角大叔去而复返，“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嗝，小情侣都用得上。”
醉酒大叔摇摇晃晃的走进来，余辉辉不敢回头，借着和顾帆的身高差，直接把脸埋进了对方胸膛。
老规矩，丢人的事，让顾帆独自去面对。
大叔看见这场面，笑了笑，把一个东西递给顾帆，眼睛还眨了眨才走。
一阵风吹过两座贴在一起的人形雕像，卷起地上的树叶，走了~
顾帆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整个人都红温了——避孕套。
听着脚步声没了，余辉辉觉得酒醉大叔应该走了。
他小心翼翼的转了下头，眼尾瞥了眼，确定人真走了，才站直身子。
怀里人离开的刹那，顾帆的喉结被带着栀子花香的发丝扫过，微微的痒意仿佛能渗透进皮肤。
余辉辉松了口气：“那个大叔给你送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去看的刹那，顾帆五指立刻抓拢，不让看。
切~
小气！
在一抬头，就发现顾帆的脸，不，连脖颈都红了。
“你怎么了？”他眨巴着眼，“哪里不舒服吗？”
顾帆的喉结上下滚动，呼吸有些困难，径直转身走进屋子：“没事。”
那只手始终捏着，令余辉辉十分好奇，隔壁大叔到底给了顾帆什么东西？
下午的时候，顾帆在厨房忙，余辉辉问：“顾帆，帆帆呢？”
切菜的声音短暂停了下：“辉辉被姐姐带乡下老家去了。”
他‘哦’了声，站在顾帆房间门口。
这间屋子不是很大，东西也不是很多，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柜子，书架和狗窝，就没了。
虽然东西老旧，但干净整洁。
明年春天，他就会被赶出余家，过顾帆的生活了。
“饭好了，来吃吧。”身后传来，顾帆的声音。
他转身，点点头，出去了。
坐在院子里的小桌子上，余辉辉又没了胃口。
“怎么不吃？”顾帆拿起筷子，明知故问。
余辉辉看着菜，嘟哝：“没有肉。”
按照顾帆的性格，这个时候应该直接劝少爷回去过他锦衣玉食的生活，但视线却落在余辉辉贝齿咬着下唇的动作上。
神志恍惚了一下，放下筷子起身，进了厨房。
随后就端出了两道肉菜，宫保鸡丁和糖醋排骨。
余辉辉的眼神，瞬间就亮了，夹了一哥排骨送进嘴里，满足的鼓着腮帮子：“顾帆，你做得菜，真好吃！”
吃饭的人动作一顿，下意识想讥讽一句，但开口却成了：“那你多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