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菱一袭白色连衣裙，两肩和腰侧做了缕空设计，裙摆左长右短，极其不规则的花边，这是她的毕业设计，她抱着白花在阳光下转了一圈。
“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穿的就悬这件裙子。”她笑着指向窗出的位置，“你坐在那看书，本来很认真的，却因为我的冒失淋了落汤鸡。”
柔和的光晕下，两颗心脏滚滚发烫。
裴里斯眼中的她笑意更甚，“今天是我们的初遇记念日，这次换我来给你送花。”
白玉兰不是应季花，林菱费了很长时间才从花店那里学来的干花技术，预计今天给他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昨天一气之下提了分手，多亏纪羡之的提议，她才有勇气送出这捧花。
“漂亮吗？”
“漂亮。”裴里斯目光只停留在花上一瞬，就又转向她的眼睛。
漂亮的不止白玉兰，还有落在光亮下的林菱，一如七年前，人未变，感情也不会变。
他轻轻捧起林菱的脸，珍重地在额头落下一吻，“谢谢你，愿意爱我。”
画面被躲在书架后面的纪羡之用相机定格，他看清了裴里斯偷偷比的“OK”手势，火速穿好玩偶服。
大熊端着礼物盒子，慢慢走到两人面前，递给林菱：“女士，这里有一份礼物需要您签收哦！”
“给我的吗？”林菱吓了一跳，又惊又喜，不可置信地再问一遍。
裴里斯牵起她的手放在礼物盒上，微微侧头：“亲爱的设计师小姐，请收下我的礼物。”
粉色礼物盒被拆开的那一刻，宝石钻戒耀熠熠生辉，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嗯，我们结婚吧？”
——“我愿意。”
＊
遇见平台：
【@知知：您的委托任务已完成，恭喜您收获五星好评，信誉值达成85%。】
纪羡之关闭了平台信息，唤醒命运之书，眼前人偶浮现，他用红线将两人紧紧缠绕。
【系统提示：宿主成功牵线“裴里斯&林菱”，命运之书已为您解锁cp图鉴+1，攻略对象好感度提升至40%。】
看着令人心满意足的数据，纪羡之感叹无良系统终于人性化一次了。
不到两天就搞定委托，还有一天半，恢复数据的时间绰绰有余。按照约定，他把肃清局丢失的扫描仪数据库发给裴里斯。
对方回了句“能修复”。
接下来只需要慢慢等待，他彻底松了口气。
最近污染源似乎似乎消停不少，连续几天没有感染者出现，肃清局都变成清闲的聊天会场了。
唯独沈砚看上去依旧工作繁忙，日常朝六晚十，和纪羡之比起来，他更像是牛马。
自从上次和阮盼山冰释前嫌，他开始致力于找出攻略对象的细微变化，终于让他发现了一处。
那就是沈砚之前早不见人，晚不见影的，如果纪羡之不知道原著剧情和对方的主角身份，还以为自己是个死了老攻的鳏夫呢。
现在沈砚习惯晚上回家了，这怎么不算一种改变呢？
卧房内，纪羡之从浴室出来，发稍尾部还淌着水滴，打湿了黑色绸缎睡衣。
《攻略计划》笔记被排开摆放在桌面，他看了眼全身镜中的自己，心中盘算着另一个想法。
既然要改略，不靠近怎么攻略？他抱起枕头迈到门口，又忽地退了回来。
可沈砚大概会讨厌这种破绽百出的心计吧？就像当初原主想在酒杯里下药一样。
不行，好不容易升到40%的好感度又降回去就不好了，还是得从长计议。
他盘腿蜷在被窝里，打算先看看命运之书的下一个牵线对象。
突然，头顶的灯没有丝毫预兆地熄灭，周围瞬间陷入黑暗，窗外洒下幽森诡异的月光，他满脸懵逼地探出脑袋。
怎么回事？
靠能源矿石和光伏板发电的星际世界也会停电吗？
紧扣的门把手轻轻转动，下一秒，门被推开，一道身影立在黑暗之中，逐渐朝他逼近。
纪羡之被吓了一跳，腿脚不听使唤，整个人猛地瘫在床角，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放出点屁话。
直到那人的声音响起，“家里断电了，你怕黑？”
“沈码？”他有夜盲症，黑暗中几乎看不见人脸，犹凝地问道。
“嗯。”
得到肯定回答，纪羡之才彻底松气。
原主人设确实怕黑，但他完全是被沈砚吓出的一身冷汗。
“你怕吗？”
声音从头顶传来，迫使他抬头向上看去。
沈砚的脸离他距离过近，一双深遂的瞳孔映照着月光，直直地与他视线相对。
“有点怕。”目光看得纪羡之有些心虚，他极其不自然地偏了偏头。
话音刚落，他察觉自己的床边凹陷一块，沈砚往他床上扔了个什么东西，仔细摸，像是个枕头。
还不等他发问，沈砚就开口了，“今天工人早下班，电力维修要明天，今晚需要我陪你吗？”
啥？！
陪谁？
这话堪比天上掉馅饼，正好砸中纪盖之，他的大脑像被投到了冰河世纪，空气冻结了所有行动和语言，只会干巴巴地瞪眼。
刚刚还想着要找个什么办法，把自己送到沈砚的床上去，现在机会水灵灵地从天而降，反倒打得他措手不及。
“刚洗完澡？”沈砚的手腕无意擦过他的发尾，指尖被水沾湿。
纪羡之老实“嗯”了一声。
视线中，那道身影缓缓远离，消失在门外，没过多久，一条干毛巾盖住了他的头。
来自童年的心理阴影疯狂闪过他的脑海，记忆中，那个人渣家暴妈妈时，妈妈总说要和他玩个游戏。
用长毛巾把头蒙上，躲到房间去，从一数到五百才可以揭开。
这个游戏一直持续到纪羡之五岁那年，他听见了妈妈的哭喊声，推门出去时，只看见满地玻璃碎片和瘫在地上的小宝。
那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小狗，没有人要。
妈妈和男人不见踪影。
他把小宝抱在怀里，温暖褪去，柔软逐渐变得坚硬。
小宝死了。
他和以前一样憋住眼泪，缓缓捡起地上的毛巾盖在头顶，静静跪了一个下午。
所以沈砚的掌心刚覆上毛巾，他就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呼吸难以抑制地加快速度。
“头发还没干，湿着容易感冒。”
沈砚一向沉着冷静，就连声音也自带安抚作用，纪羡之听话地将手放下，任凭毛巾在头顶摩挲。
也不知道沈砚擦头发的手法是从哪学来的，纪羡之感觉自己像只猫，舒服得要在床上打滚。
直到他的头发彻底干透，沈砚才允许他上床睡觉。
两人虽然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身体却井水不犯河水，安分守己地占据着各自的领地。
纪羡之从小到大没和别人同床共枕过几次，大学室友转租前一天，在他家里寄宿，他把床让给了室友，自己卷铺盖睡地上。
主打一个边界感十足。
他干瞪着眼，时不时偷瞄一下旁边的人，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上校，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见对方也还没睡，他犹犹豫豫挑起话题。
“纪羡之，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沈砚。”他听话地改了称呼：“你能不能不和我离婚？”
黑夜寂静，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回应，纪羡之准备翻身入眠，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一声“嗯”，不太真切，好像揉进梦里的幻想。
——
时间已到冬季末尾，冰雪有了融化的痕迹，一道身影倚在烂尾楼边，他将帽檐压低，视线注视着居民楼。
无线耳扣发出“滴滴”声，他接通电话。
“你到洪新三区了吗？”对面传来纪羡之的声音。
阮盼山抬眼望向密密麻麻的房屋，回道：“嗯，你却定信息没错？”
“根据裴里斯的数据来看，金柯确实住在洪新三区B204的老旧居民楼，他每天下午三点就会出门买菜。”
纪羡之守在另一个路口，他抬手看了看怀表，“现在距离三点，还有十分钟。”
话音刚落，一个面带口罩的卷头发男人从他面前走过。
两人眼神交汇一瞬便错开，纪羡之疑惑半晌，对方的长相似乎有点熟悉。
下一秒，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恍然想起。那对眉眼和数据库消失的员工——金柯长得一模一样。
糟糕，对方已经改变了出行时间！
他立即顺着刚刚那道身影追寻，边拨通阮盼山的通讯：“我们暴露了！金柯计算好了时间，提前出门，他刚刚从小道进去，你在那边守好，我们配合围堵。”
“好！”
收到回复，纪羡之也追上了金柯，可惜对方狡猾多端，在这片极其熟悉的地形区，鬼影迷踪般地出现又消失，他跟丢了。
另一边，阮盼山堵在出巷子的必经之路，果不其然，金柯没多久就出现在眼前。
双方几经周折，阮盼山正想上前将他按倒，谁知他突然掏出口袋里的□□，毫不犹豫地开枪。
但肃清者哪里是吃素的，轻轻松松就躲过他的子弹。
纪羡之也从身后围堵上来，但他今天没穿防弹衣，这无疑是给金柯攻击的机会。
枪械间隔五米直指自己的脑门。
“都别动！”金柯大喊。
僵持不下之际，纪羡之身后警笛鸣响，来人瞄准时机开枪，子弹打中金柯的膝盖，他疼得倒在地上哀嚎。
纪羡之回头望去。
沈砚正好放下手枪，视线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