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职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想干了,但原因她必须说清楚:
“傅泽桉,抄袭这件事我刚入职的时候就跟你说得明明白白,你当时怎么说的我们都清楚,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你不用担心我影响你们公司的名声,下周一我会把辞职信放你桌上。”
说完姜早就提着包走了。
居然要辞职,她好像真的很生气。
傅泽桉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了,让他揣不过气,他抬起手按住心脏,紧闭着眼。
对不起姜早,对不起。
张婉清追着姜早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傅泽桉周景初两人。
周景初觉得傅泽桉太反常了。
这么明显的局,他都看出来了,他不相信傅泽桉没有看出来。
张婉清在路边看见了姜早,她正在打车。
“姜早,我送你回去吧。”
姜早看了看手机上一直没有被接单的页面,点了点头:
“麻烦你了。”
回家的路上,姜早把事情的原委大概跟张婉清讲了一下,说到末尾,张婉清忍不了了:
“不是,你那个舍友真不要脸啊,现在还敢把这件事翻出来。”
“我本来想在后面的比赛里堂堂正正地赢下一局。”
“但现在被酥韵拿来做文章,也等不到比赛了,必须快点找到证据,不然嘉莳……”
张婉清眼睛看着前方,却笑出声来。
姜早不解:“怎么了?”
“刚刚看你这么生气,现在却还是想着嘉莳。”
姜早涨红了脸,
“这一码归一码好吧。”
虽然傅泽桉的行为确实让她在心底怒骂了好几遍混蛋,但是这件事毕竟是因她而起,现在缓过神来,辞职才是最愚蠢的方法。
如果她真的辞职不就代表她承认了外界给她贴的标签了?
真相本就不是如此。
两年前她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她说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而现在,她不会再逃避了。
这件事也该有一个公平的句号了。
“那你要怎么找证据,都过去两年了。”
是啊,她该怎么找证据呢。
两年前就找不到的,现在能找到吗?
也许,只能从汪婷下手了。
“你想让汪婷自己承认?!”
知道姜早的想法后,张婉清觉得汪婷应该不至于这么蠢:
“这行得通吗?”
姜早摇摇头,她也很没底。
但她目前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办法。
——
陈特助在傅泽桉刚上车时就感受到了老板周围的低气压。
他在等红绿灯的空隙通过后视镜看了看老板的脸色,果然还是不太好。
看来这次的事给公司带来的伤害不小啊,老板这么生气。
那一会儿的股东大会……
陈辰不敢想。
他只想庆幸,幸好自己不用参加。
傅泽桉能猜到这些老古董会借此机会好好说教他,但他没想到报道出来的当天他们就按耐不住了。
他坐在主位默默接收着一句又一句教训,无非就是些“当时让他别用姜早,现在好了吧”一类的话。
“各位说完了吗?”
傅泽桉打断他们,
“说完了就我来说。”
各位董事安静下来,却能看出他们的不甘心。
“之前张伯父干的事我还没找您算账呢,您怎么又来指挥我了?”
张通海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
眼下心虚得很。
其他董事面面相觑,面上都带着疑惑。
“想必其他董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傅泽桉眼神看向张通海,看得张通海浑身发颤。
“张伯父自己说,还是我说?”
张通海迟迟不出声,似乎在努力说服自己。
“既然张伯父开不了口就我来说吧。”
似是没看见张通海的叫停手势,傅泽桉直接把整件事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我认为,这件事的性质怕是更严重,各位觉得呢?”
众人被堵得哑口无言。
“今天的事我已有对策,还请各位董事不要过多插手嘉莳的事。”
“至于张伯父,这种事情多了就没意思了。”
不等其他人表态,傅泽桉直接走出会议室。
“帮我约一下酥韵的汪总监。”
傅泽桉向等在门外的陈特助吩咐。
说完又直接走了。
可这个节骨眼上,他想约酥韵的产品总监,怎么可能约得到。
陈特助在原地苦恼,迟迟没有跟上去。
傅泽桉看出他的为难,又退了回去,放低声音:
“你就说嘉莳想高薪聘请她。”
陈特助懂傅泽桉的意思,微微点头。
乱七八糟的事情终于处理完了。
傅泽桉上车,猛地一下关上车门,狠踩一脚油门,朝着周景初的酒吧去。
周景初到时,傅泽桉面前已经空了好几个杯子。
他手里端着一杯,正想往嘴里灌,被周景初夺了过来。
“傅哥,别喝了。”
周景初让服务生把桌上的酒都撤了,换成一杯温开水。
他当然知道傅泽桉在伤心什么,但他这样对姜早放狠话一定有他的理由。
“你说你又何苦呢。”
傅泽桉不回话,只是默默坐着,酒被撤了也不恼,端起温开水喝了一大口。
周景初摇了摇头。
唉。
他也默默陪傅泽桉坐着。
他突然想起姜早说的,她也是碧水巷的住户。
又想到傅哥对姜早的特殊待遇。
他脑子里灵光乍现:
“傅哥,姜小姐不会就是你小时候那个夏天妹妹吧。”
傅泽桉看着他,没点头也没说话。
但他知道他猜中了。
“那傅哥你这……”
傅泽桉有点醉了,他转过头又喝了一口温开水,缓缓开口:
“她不记得我了……”
那段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到头来也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真是可笑。
周景初看着傅泽桉,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侧脸好像变模糊了。
让他看上去是这么的无力。
本来想开口嘲笑的周景初不忍心了。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傅泽桉如此脆弱的一面。
让处在熙攘人群中的他都显得如此孤独。
——
只不过半天时间,舆论发酵得十分迅速。
姜早看着手机上铺天盖地的黑贴,这件事必须快点解决才行。
她从家里翻出大学时用的旧手机,充上电,成功找到了汪婷的联系方式。
两年过去了,她自己都换了号码,不知道她……
也只能赌一把了。
她输入那串数字,用新号码拨了过去。
彼时的汪婷刚收到陈特助的邮件。
她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或许是条件足够诱人。
她刷着网上对嘉莳产品总监漫天的黑贴,心情十分愉悦,索性开了一瓶红酒小酌起来。
“姜早啊,你这次还真是玩完了。”
刺耳的铃声响起,拉出了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她。
她皱着眉头拿起手机。
是一个未知来电,地点显示在京市。
汪婷划着手机屏幕,选择了接听:
“请问您是?”
听见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姜早才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直接进入正题:
“汪婷,我们明天见一面。”
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耳熟,是她的“好舍友”姜早。
都这样了还能这么平静啊,不愧是姜早,但是她想看她气急败坏,想看她苦苦哀求。
所以,本来想拒绝的她答应了。
把稍微推迟的邮件里陈特助定好的时间和相同的地点一并发送给了姜早。
她摇晃着红酒杯,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着:
明天快点到来吧,她忍不住想看一出好戏了。
——
姜早到地方时,汪婷和傅泽桉已经聊上了。
她在服务员的引导下看见了汪婷。
咖啡馆里有不少绿植,傅泽桉的座位被一盆绿油油的发财树遮挡。
所以起初她并没有看见傅泽桉。
一步步走近时,她才看见汪婷对面本属于她的座位已经有人了。
透过叶子的缝隙,她辨认着,这人还有点眼熟,是傅泽桉。
她起过一个念头:或许傅泽桉约汪婷的目的和她的一样?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汪婷注意到她了。
她不仅注意到她了,还向她露出一个满是挑衅意味的笑,很快又恢复如常。
不知道为什么,姜早本该马上就走。
可是她找了个相邻的位置坐下了。
她还是不死心。
明明傅泽桉只是她的合作方啊?
他的行为并没有这么重要不是吗?
为什么她会这么关注呢。
思考间,她点的咖啡已经被放在桌上了。
她仔细地听着他们对话的内容。
咖啡被喝完,背后两人的谈话也渐近尾声。
刚刚两人的谈话话里话外都在说一件事,傅泽桉想挖汪婷。
姜早自嘲地笑。
她昨天刚说了要辞职,他今天就迫不及待地要找下一个人了,这个人还是她的仇人。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期待他帮她找回真相吗。
傅泽桉可是嘉莳的最大执行总裁,现在公司受到这么大的舆论压力,全是因为她。
她和他非亲非故的,就因为她几句话,他就完全信任她?
终究是商人,他要赚钱啊。
这个结果姜早是想过的,也提前做了心理准备。
可明明刚刚已经把一切都想通了,她的心却仍闷闷地难受,还觉得喘不上来气。
她坐在原位调整着紊乱的呼吸。
连背后两人的谈话早在几分钟前就结束了都不知道。
她后知后觉他们的谈话结束是因为汪婷站在了她的对面。
带着胜利者的狂妄。
“看见了吧,傅总要聘我,你还是滚回你的云城去吧。”
抄袭的事确实是汪婷给何总说的,她大学毕业后顺利入职了酥韵,这两年来一路高升,已经坐到了产品总监的位置。
谁知道她却突然遇见了姜早。
两年前的事她知道真相是什么,她以为过去了两年,已经什么都不用怕了。
结果姜早却突然回来。
而且她还成了嘉莳的产品总监。
她怕。
如果哪天姜早找到证据把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毁了她该怎么办?
所以她只能先下手为强。
她把当年的事掐头去尾地跟何总说了,她当然没说其实是她倒打一耙的真相。
想借何总之手先把姜早摁进地里。
如她所愿,她做到了。
姜早看着她丑恶的嘴脸,不想和她多费口舌,只留下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