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敏还想着与李溪阳见面的事情,于是将云铮交给了府中的下人安顿之后,便立刻赶回了李溪阳处。
“嗯,敏敏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我刚准备去找你。”
林敏敏紧紧揪住他的衣袖,即使并没有肌肤相亲,但李溪阳还是脸噌地一下红了起来,“你,你,你,这是?”
林敏敏表情却十分严肃,“我不知道可以信任谁,唯一能想到将这事说给他听的人也只有你了。”
李溪阳正了正神色,“怎么了?”
“我担心,先前那个军饷案仍有疑虑。”林敏敏咬了咬唇。
“什么,你知道些什么线索?”听到案子的事情,李溪阳双眼一亮。
林敏敏还是有些犹豫,“我不知该如何说起,那日我在爹的书房里听到了王统领的声音。”
*
“现在外头都以为是吴尚书要害长公主,因此拟造了这两次军饷案,这倒是一件好事,只是我没有想到,那长公主竟然还活着!”王统领激动起来。
“她一回来,原本已经被我们收买的朝中势力又纷纷倒戈过去,这可不妙啊!”王勇在一旁附和。
“何必着急,不过是多深些波折罢了。”房中的另一人说道:“只要我们按照接下来的计划走,想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林敏敏回忆完毕,她的表情有些痛苦,“我没有听到爹的声音。”
李溪阳看向了她,“敏敏,可是这是在丞相府中。”
林敏敏仍是倔强的说:“我相信我爹不是那样的人,若是他在场,一定会阻止,我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李溪阳有些无奈,“敏敏,你把这事告知于我,你就已经作出决定了。”
他安慰道:“你知道的,长公主不能倒下,有她在大庆才能安稳,大庆所有的百姓都会感谢你的深明大义的。”
“是,”林敏敏沉默了。
她自小冠着一个郡主的头衔,却只是丞相培养用来笼络各方势力的一枚棋子,自小她就被当做一个物品。父亲从来不屑于对她进行教导,使她丧失了所有的才能,只能做一只安于笼中的金丝雀。
她那被压抑着的天性日复一日的侵蚀着她的内心,此刻她将这些话说了出来,竟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林敏敏郑重的看向李溪阳,“我想像你一样做正确的事。”
李溪阳点了点头,“如果王统领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阴谋的指向就一定不是吴尚书,而是另有其人。”
李溪阳也不敢妄加揣测是丞相,但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已然明确,就是宋妩。
他赶忙驾车,赶往了宫中要求见宋妩。
宋妩自回到宫中之后,心中便难掩悲伤,可是宫中的耳目众多,唯有摒退众人,在自己的房间之中才能有片刻喘息。
她摩挲着那颗粉晶,原本她是要将它交给韩延青的。宋妩嘴角挂上一抹苦笑,想必他们知道了自己就是长公主的消息,也是震惊无比吧。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攥紧了手心,感受着粉晶的温度,想象着云铮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将这枚粉晶放在了她床头。
罢了,宋妩不再去细想,她从暗柜中抽出一个匣子打开,将粉晶放了进去,忽然她瞥到一旁的那个包裹。
宋妩拾起那个小小的包裹,轻轻地打开,是玉佩,那日在山洞里,他和云铮一起得到的那块。
宋妩拿在手上仔细的观察,莫名觉得这块玉佩是如此的熟悉,像是从哪处见过。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脖子上摸索几下,拿出自己的那块玉佩,是母后曾经留给她的。
将两块一杯都拿在手中,对比了一番之后,她震惊了!
这两块玉佩材质是一样的,只是她自己那块因为长期贴身把玩,更加柔润光泽。
她缓缓将两块玉佩叠在一处。,竟然拼成了一整块,并且严丝合缝,就像是刻意精巧的设计一般。
宋妩再次震惊,她内心闪过一个想法:这拼起来的一整块,形状倒像是一个巨大的钥匙。
那日在山洞中,他们走的匆忙,天亮后也并未回去再查看,也许洞中还有什么秘密……
咚咚咚——
门口响起敲门的声音,宋妩赶忙将玉佩收回怀中,匆忙关上了暗格。
“什么事?”宋妩整理了一下语气,淡淡问道。
门外响起宫中嬷嬷那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声音,“长公主殿下,奴婢给您送汤来了。”
“放那吧”,宋妩的声音带了些威严,她先前说过,无事不让她们打扰。
“这,这是陛下叫御膳房特意为长公主准备的,说要看着长公主喝下。”
宋妩眉头一皱,他何时这样好心,又或者,做事这么不谨慎。
这汤她必然得想办法倒掉,但皇帝的面子不能不给。于是宋妩打开了门。
下一瞬,从门外鱼贯而入一堆侍卫,将宋妩团团围住。
“做什么?”宋妩冷冷道,放肆!她眯了眯眼睛。
从侍卫身后缓缓走出的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身影,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皇姐,你为了夺权铲除异己,自导自演一出军饷案,还私通西陲敌国,欲颠覆大庆,这可是谋反罪呀!”
宋妩冷笑一声,“这分明是给吴尚书的判词,这可是陛下您金口玉言给判的案子。”
宋厌去不与她交锋,只是缓缓吐出两个字:“拿下。”
在李溪阳赶到宫中时,听到的便是宋妩被押下监牢的消息,他还是迟了一步。
“李大人请回吧,此案由陛下亲审,便不劳您这个大理寺少卿费心了。”一旁的公公说道。
李溪阳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立在皇帝的书房前,还是躬了躬身子,继续道:“还是烦劳公公通传一声,微臣依旧想见长公主一面,哪怕是在诏狱之中。”
宋妩被抓的消息一经传开,众朝臣皆觉得皇帝疯了,于是纷纷上书请谏,让陛下明察此案,勿要为了朝政之争而肆意处置。
皇帝即召了众位朝臣,当庭举证了宋妩有谋反之罪,列出诸多罪状。
众臣皆是不信,谁都知道陛下这是利用欲加之罪。来迫使长公主让权。
两方各执一词,可是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来说服,谁也不会让步,此时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
是赵御史,他突然跪下认罪,是长公主教唆他将吴尚书门生的同乡揪出,以此来污蔑吴尚书之罪行。那次假落山崖托生也正应和了军饷案是她自导自演,最后他更是以宋妩将赫连拜带出监牢害死以灭口来佐证了叛国。
众臣一时无法反驳,赵御史是宋妩的亲信,宋妩向来信任他。
皇帝正欲乘胜追击,要将宋妩立刻处斩,却被众臣拦下,场面一时陷入僵持。
只得改为宽限七日,七日内若无证据证明清白,那便坐实了这谋反之罪,到时候不斩,便难以服众了。
见到李溪阳,宋妩的面色不改,她微微一笑。
李溪阳开口道:“你还笑得出来,我早该看出来,赵御史是个见风使舵的,棋差一招啊,竟败在这上头了!”
宋妩自嘲地笑了笑。
李溪阳见她一副随意的样子,顿时恨铁不成钢道:“七日时间,即便再难,我也会救你出来的。”
宋妩看着他,略有些遗憾,“只可惜,世人并不都像你一样相信我。”
李溪阳摆了摆手,“你还有什么话要吩咐吗,要不我去找……”他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让他们劫狱,先救你出来。”
宋妩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可是天牢重地,武功再高也救不出来吧。”
宋妩把他唤得近了一些,借着看守无暇顾及的视线盲区,宋妩火速将一个包裹递给了他。
李溪阳机警地收了起来,“这是什么?”
宋妩压低了声音,“这是我最后的念想,将它交给云铮。”
李溪阳有些无语,这种时候了不应该最关心自己的安危吗?
但他还是应承了下来,宋妩感谢地点了点头。
云铮在府中昏迷了几日,终于悠悠转醒。
一起来便听到了,耳边有春花跪在地上哭泣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头,从床上坐起。
春花见他醒来,顿时捂住了脸,“将军,夫人她……长公主殿下,被陛下以谋反罪抓入了监牢,明日后就要问斩了!”
什么?云铮怀疑自己的耳朵。怎么会?他忙不迭地起身。
春花继续说道:“朝中的大人们为此僵持不下,可是赵御史的口供如此确凿,而长公主这边迟迟找不到新的证据,无法洗清罪名呜呜呜……”
明日就要问斩了。云铮心头怒火顿起,他顾不上许多,立马召集了部下就要硬闯监牢,却被早早等候的王统领拦下。
二人在监牢前对峙,“我早就知道你一定要来劫狱,云铮,我劝你不要自毁前途。”
云铮此刻完全听不进他的话。
“让开。”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你这是谋反!”王统领脸上带着恶毒的笑容,“我劝你还是尽早看清局势,莫要为了这个女人害了自己。”
云铮冷冷地直视着他,他带着不可摧毁的气魄,一字一顿的说:“让、开。”
王统领凛了凛神情,他身后的禁卫军此刻正与云铮的军队对峙着,大战一触即发。
这时从监牢中跑出一个狱卒,高声喊道:“不,不好啦!长公主自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