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内,江抬眼,与雨中那道熟悉的挺拔身影隔空相望。
周防尊宛如燃烧的神祇,红发被雨水浸湿,几缕贴在他轮廓分明的脸颊上,暗金色的眼眸中,怒火与关切交织燃烧。
他的声音穿透雨幕,“该回家了,小鬼。”
雾兽被瞬间召回体内,徒留那饱含不甘又痛苦的嘶吼声,让江不由得抿唇。
比水流看着周防尊,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温柔的笑意,仿若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灰袍男人转动轮椅退后,礼貌地让步。
周防尊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江身边,弯腰抱起他在雨幕里离开。
“拐卖小孩的家伙,可不会有好下场。”炽热的王在离开时,留下一句冰冷的警言。
灰袍男人转动轮椅的声响在空旷教堂回荡,比水流于虚空描摹着少年苍白的侧脸,叹息:“…明明我和他才是同类。”
离开教堂
风飒飒,水凄凄。
雨幕里赶来一个漆黑的身影,是草薙出云,他浑身湿透,沥着水的金发扎得眼睛生疼,当他看到江安然无恙地在周防尊怀里时,终于扯了个难看无比的笑。
周防尊低眸将少年放入他怀中。
时隔十五天零十个小时,草薙出云终于重新感知到心脏的跳动,雨水顺着眼睑落下,怎么分外滚烫。
“出云,不要哭。”江伸出掌心接住他湿睫落下的水滴。
“好……”草薙晦涩的目光眨了眨,许下了关于一生的决定。
没关系的,来日方长。
【任何人都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吠舞罗众人也及时赶到。
八田美咲眼眶酸胀,他开口想说些什么,可看到他苍白的模样,脑海中就会想起那个被禁锢在手术台上的幼小身影,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小时候的美咲在做什么,也许在家中笨拙地玩着滑板,也许在学校调皮地玩闹。可当时的江呢,终日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接受着惨无人道的磋磨。
那些冰冷的仪器、无情的实验,都在江身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痕。
“回家吧。”不知是谁最先开口。
【请不要再离开我们了。】
然而,雨幕未止,事未平息。
青王宗像礼司率领着 Scepter 4 的成员现身,他们身着整齐的制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在雨夜中散发着肃杀之气。
宗像礼司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佩剑在微光下闪烁着寒光,他的目光落在江的身上,眼神复杂:“初次见面,江君,你与近期几起研究院人员死亡案件有关,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句话仿若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吠舞罗众人中炸开。
“原来你们是为了这个目的?!” 八田美咲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怒目切齿地跳出来反对,“江是我们的人,你们有什么资格带走他?”
雾兽在体内暴怒咆哮,撕碎他们!!!!
似乎下一秒就要腾涌而出。
【不准出来。】江在意识里警告着雾兽,出云他们会被吓到的。
在众人眼中,就是江在草薙怀中蹙起眉头缩了缩。
“别怕。”草薙将少年拢进怀里,掌心下冰凉的脊背硌得他心口发疼。江的睫毛在眼下扫出荆棘阴影,唇色浅淡得毫无血色,整个人万般脆弱。
宗像礼司看着他单薄瘦弱的身影,听伏见说,他甚至见不了阳光,心中也不由得将他剔除了嫌疑人份列。毕竟,001宗案里明确说明少年13年内都没觉醒异能力,忧莉也证实过江过去并没有异能力,并且,他调查过少年这几年的生平,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件,少年一直很普通地待在吠舞罗。
“我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周防尊身上散发的暴戾之气仿若实质般翻滚,雨水落在他身上,瞬间被蒸发成水汽。“吠舞罗的人,轮不到外人处置。”
赤之火焰与青之剑相撞的冲击搅乱了方圆百米的雨幕。
宗像礼司微微皱眉,他料到会被阻拦,却没想到吠舞罗众人反应如此激烈。他扶了扶眼镜,依旧不紧不慢地解释:“死者皆是曾参与人体实验的研究院人员,而江君不仅曾经是——”
话语在触及少年轻颤的羽睫停顿,那个带有苦难色彩的词被带过。“又在案发时间失踪,Scepter4无意与各位起冲突,这只是一场简单的询问。”
双方僵持不下,气氛仿若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触即发。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随时准备迎接一场大战。
草薙面向青王,眼神冰冷:”我以赤之氏族副长名义起誓,在真相查明前......”金发男人拥紧身前的少年,“由我亲自监管。”
宗像的佩刀缓缓入鞘,他轻笑一声,旋即点头。
被当成恶人了呢。
*
伏见猿比古作为 Scepter4 的代表之一,自然拥有看顾的权力,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之时,他透过特制的单向玻璃,静静地看着审讯室里面堪称温情的一幕。
“冷吗?”草薙正用毛布擦拭江湿漉漉的发梢,少年被置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此时安静地靠在男人怀里,身上还裹着柔软的毯子。
是镰本等人将少年常用的毯子带了过来,这让伏见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也是这样裹在黑毯里憩息着,少年安静又冷淡、疏离又阴郁,他以为,这只是一个被吠舞罗众人极度宠爱的小孩。
突然,江抬起了头,仿若感受到了猿比古的目光。猿比古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隐藏着深深的潮涌。此刻江看过来的目光仿佛穿过数年时光,与回忆空间里那双蒙着水雾的漆黑瞳孔完美重叠。
江的目光依旧如多年前般纯粹得令人屏息,伏见透过此刻的江,想起他浏览过的那本记录001实验历程的案本,那时他痛斥那些渣滓的非人行为,同情那位001的凄惨经历,甚至为他的死亡而感到解脱。
可此刻知道001就是他曾经的同伴,他就无法这样想了。
001还活着,那他是否幸福呢。
如果幸福,江又为什么要离开吠舞罗呢。
身后传来轮椅转动声,忧莉惘然无光的眼睛倒映着玻璃后的少年,“哥哥... 好久不见。” 她枯槁的手指划过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