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跟姑姑走吧。
姑姑家有很多吃的和玩的,都给你。”
刘大姐捡过地上红彤彤的番茄,递给赵翔。
清香的水果味和艳丽的色彩吸引着他,他接过番茄。
一口下去,爆出的番茄汁染得满脸都是。
赵翔眼睛一亮,抱着番茄就卡次卡次就啃了起来。
一边啃番茄,一边朝刘大姐伸手。
“好好吃,我还要。”
刘大姐笑着又递了个番茄过去。
“给你,都给你。”
她捡起地上之前掉落的蔬菜,一一放进篮子里。
谢玉莲马红英见状,连忙上前帮忙,两人捡过地上的蔬菜就要放进刘大姐的菜篮子里。
刘大姐冷着一张脸移开菜篮子,避过了两人的手。
“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会捡。”
谢玉莲和马红英面面相觑。
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个态度,不会赵翔变傻这事要怪她们吧。
菜篮子堆满了,刘大姐挎着菜篮子,牵起刘翔就要走。
临走前转头留下了一句并不友好的话。
“我会告诉赵翔的父母,让他们过来的清水县的。
你们好好想想怎么跟他父母解释吧。”
钟颜气急,上前拉住了刘大姐的菜篮子,不让她走。
“你什么意思?
我们好心救了他,反倒成了我们的错了?”
刘大姐任她拉着菜篮子,抬起眼皮,审视着屋子里众人。
“如果不是你们把我侄儿弄成傻子的,你们为什么要带他回家?”
谢玉莲傻眼了,呆立在原地。
怕傻子成为下一个受害者,被妖怪剥皮拆骨,她才提议把傻子留下来的。
没想到会碰到这种倒打一耙的人。
她上前看着刘大姐。
“是我要留下他的,妖怪没有走,很可能还会再回来。”
抬头伸向钟颜那边,介绍钟颜。
“这位是清风观的钟颜仙师,赵翔留在这里,钟颜可以保他一命的。”
刘大姐捏紧了菜篮子拽了拽,想甩开钟颜的手,却动不了。
自从丈夫去世,儿子成婚搬走,她就一直一个人寡居。
本来昨天要去接应侄儿,或者在家等侄儿的。
但是小姐妹一邀请,她就忍不住去小姐妹家搓了一天马吊。
还熬了个通宵。
准备今天买完菜再回去,到现在家里门都锁着。
侄儿赵翔很可能是昨天进不了门,又找不到她,只能露宿街头才出事了。
在清水县出事,还被妖怪害成傻子,弟弟要是知道这事,肯定得找她麻烦。
这事必须推到别人头上。
刘大姐继续很嘴硬。
“县老爷明明说妖怪走了,你们别想骗我!
有什么话,留着跟赵翔父母讲吧。”
马红英没想到大家忙活一场,是这种结局,她拧眉看向刘大姐,痛心疾首。
“刘大姐,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看我们像是那种会撒谎的人吗?”
刘大姐被马红英的眼神刺痛了良心,不敢在看她。
红英过得这么苦,还是熟人,亲人都死完了也是一个人寡居,她不忍心火上浇油。
于是她把主意打在两个外乡人身上,打量了一番钟颜。
钟颜拽着她的菜篮子不让她走,她还甩不开。
这人力气挺大的,脾气还不好,而且她明显打不过这个人,不行。
转而看向谢玉莲,谢玉莲正低着脑袋沉浸在自责中。
如果不是她提议带傻子回来,就不会惹上这事了。
刘大姐眼睛一亮,这个一看就是没有生活经验的小姑娘,文质彬彬的模样一看就好欺负。
把事推她身上准没错。
她指着谢玉莲就开骂:“我看就是你害的。
说不定是你投毒把赵翔毒成了傻子,带回来藏起来是准备掩盖自己害人的事实。”
“我害的?”
谢玉莲指了指自己,脑袋嗡嗡的,碰到这种完全不讲理,一张口全凭臆测的人,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钟颜愤怒地一把揪住刘大姐的衣领子,眼睛凶狠得像要喷出火焰。
“你少在这含血喷人,说话要讲究证据,没证据的事别瞎说。”
刘大姐拼命挣扎,试图解救自己的脖子。
“咳咳,你们都是一伙的,当然帮她说话。
我要把赵翔带回去,告诉他父母,让他父母来找你们对峙。”
钟颜放开了刘大姐的衣领子,双手交叠环在胸前冷笑。
“好啊,你把那傻子带回去吧,再碰到妖怪就自己解决。
我们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小人的污蔑陷害。”
刘大姐的眉心突突直跳,她确实怕妖怪,但是更怕被弟弟缠上问责。
真相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活?邻里会怎么议论她。
这世上有很多事,比死更可怕。
“你们等着。”
她一咬牙,拉着赵翔就走了。
赵翔边走边回头看自己在地上挖的小洞。
“再见了,我的小房子。”
刘大姐走后,三人去了魏华贞的房间。
魏华贞还在睡着,旁边放着一个盆,上面搭着毛巾,盆里有淡淡的血水。
“已经没问题了,伤口清洁上过药之后,她的烧就退了。
你们记得一天换一次药。”
大夫是一个打扮得体的老年妇人,笑容温暖慈祥。
嘱咐过众人注意事项之后,她背起医箱就准备离开这里。
谢玉莲叫住她,提醒了一句。
“大夫,你今天晚上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出门,妖怪还没走。”
大夫回过头,低头叹了口气。
“我知道,妖怪不除,清水县就永无宁日。
最近清水县的日子不好过,平时吃、喝、穿、用的东西都涨价了。
县老爷说妖怪走了,只是为了安抚民心。
顺带稳定日常吃喝用度的价钱,普通人要是跟着狂欢就完了。
妖怪离开只是暂时的,它随时能回来。”
老大夫看得很透彻,清水县现在的情况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寒暄完,大夫挎着医箱离开了这里。
慕莲和马红英煎药去了。
谢玉莲和钟颜留了下来,照看魏华贞。
谢玉莲在床边坐了下来,拿起手帕擦了擦魏华贞额头上的汗。
望着魏华贞的睡颜出神,想起她身上的伤是自己捅的,就不安。
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呀。
“我师姐还没醒呢,你守在这里干嘛?
当望夫石啊?”
钟颜赌气似的重重坐了下来,哐当,震得床板一响。
谢玉莲急得连忙拉住她,蹙眉警告。
“你声音小点,别吵着华贞休息。”
钟颜见不得谢玉莲和师姐这么亲近,翻了个白眼,出声嘲讽。
“她没醒,你做再多她也看不见,你做给谁看啊?
况且她会伤得这么重,还不是你害的。”
谢玉莲猛地抬头,惊慌不已:“你知道了!”
难道钟颜发现华贞的伤是自己捅的了。
钟颜察觉出不对,眯了眯眼睛,凑近了追问。
“知道什么?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钟颜靠得太近,呼吸都打在了她的脸上。
她微微后仰,两只手撑在床上,侧过头垂着下双眼,避开钟颜锐利的视线。
慕莲说过,钟颜最崇拜华贞,不能让她知道华贞是自己捅的。
“没什么,我能有什么事。”
谢玉莲的脸粉扑扑的,细小的绒毛衬得她更加水嫩了。
垂下的眼睫毛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不安地颤动着,像振翅欲飞的黑蝴蝶。
钟颜咽了咽口水,身上涌起一股燥热,越凑越近,近到快要亲上。
慕莲用脚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她双手隔着手帕手上端着药碗。
低头小心翼翼盯着,生怕碗里黑乎乎的汤药洒了,并没有发现屋里那两人的不对劲。
“药来了。”
钟颜这才被慕莲的声音惊醒,感觉不对劲,突然起身,慌乱离开了这里。
“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慕莲将碗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看着钟颜离开的背影嘟囔。
“奇怪,她不是最崇拜魏仙姑了吗?怎么走了?”
钟颜走了,谢玉莲松了一口气。
她也太敏锐了,自己说漏一句话,就被她追着问。
以后和钟颜说话要小心点。
药凉了,魏华贞也没醒。
慕莲扶起魏华贞,让她靠在身上,端起药碗抵住她的嘴唇。
一倒,黑乎乎的汤药顺着魏华贞的嘴角往下流。
把衣服都弄脏了,也没喂进去一滴汤药。
慕莲无奈放下碗:“她闭着嘴巴喝不进去。”
思索几番,随后将药碗递给谢玉莲。
“你把她嘴巴掰开,看看能不能灌进去。”
谢玉莲接过药碗,另一只手伸向魏华贞鲜艳的红唇。
一戳,手指就伸了进去,摸到了温热湿软的舌头。
谢玉莲还来不及害羞。
见魏华贞嘴巴张开了,慕莲惊喜指了指。
“快灌!”
谢玉莲抬起药碗,对准魏华贞的嘴巴,慢慢灌进去。
中药苦涩得魏华贞蹙眉,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就看到谢玉莲在喂她喝药。
感觉嘴巴里有什么东西,轻轻一舔,是人的手指。
谢玉莲一抖,脸色通红地收回了手指,心脏不受控制砰砰直跳。
低着头将药碗塞进魏华贞手里。
“既然醒了,你自己喝吧。”
说着就跑了出去,魏华贞看着她细瘦的背影,舔了舔嘴唇。
玉莲随身带着她制作的香囊,手指都染上了橘子和柚子的香味。
都是她喜欢的,真想咬一口。
这一天就这么平静无波地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吃饭的时候,几个捕快提着刀上门,举着腰牌示意。
“我们是县衙的捕快,有人状告谢玉莲投毒杀人。
你们哪个是谢玉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