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展区的灯光比其他区域昏暗。展柜里陈列着防空洞时期的物品:破损的收音机、锈蚀的怀表、写满名字的避难名单……而在最角落的玻璃罩中,赫然陈列着一支红色蜡笔,标签写着:
"Ω-106,大偏移事件关键遗物"
江砚白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的蜡笔是Ω-107,这支是Ω-106。
"发现了吗?"
熟悉的声音。他猛地转身,看见星野彻站在身后。曾经的孩子王如今已是满头银丝,白大褂下露出记忆管理局的制式衬衫。
"全世界共有107支这样的蜡笔。"星野彻的手指轻触展柜玻璃,"每支都记录着不同时间线的记忆。"
玻璃柜的反射中,江砚白看到自己眉心的蓝痕正在发光。
"你母亲林晚博士发明的记忆锚点。"星野彻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她预见到陨石可能不会偏移,所以在107个防空洞里藏了这些……"
博物馆的灯光突然闪烁,全息投影全部变成噪点。江砚白口袋里的蜡笔变得滚烫,烫穿了衣料,直接烙在他大腿皮肤上——
89.999°N, 107.000°W
北极坐标。
星野彻的表情凝固了。他抓住江砚白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不要去。那里有……"
星野彻的警告戛然而止。他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无声的音节。江砚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展柜里的Ω-106蜡笔正在渗出暗红色液体,像融化的血。
"它不该被唤醒的......"星野彻的白大褂袖口突然裂开,露出布满电路纹路的手臂,"那是第一条时间线的遗物。"
玻璃展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Ω-106蜡笔漂浮起来,笔身在半空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枚棱形晶体。晶体核心封存着一帧全息画面:七岁的星野彻躺在防空洞血泊中,手中紧握的正是这支蜡笔。
"第一条时间线里,死的是我。"星野彻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林晚用我的记忆重构了107次世界,每次都在寻找让你活下来的方法。"
博物馆的地板开始倾斜。江砚白踉跄着扶住展柜,发现自己的手掌正与星野彻的机械手臂产生共振——他们皮肤下流动着相同的量子编码。
"你还不明白吗?"星野彻扯开衬衫,露出胸膛上Ω-106的烙印,"我们都是她的实验品。你负责保存希望,我负责承担死亡。"
晶体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在光芒中,江砚白看到无数个平行时空的星野彻——有的被陨石碎片贯穿胸口,有的在记忆重置时数据崩溃,最年迈的那个白发苍苍,正在北极冰层下操作着某种巨型机器。
"第108座纪念碑不是建筑。"星野彻的机械心脏发出过载的嗡鸣,"是她的坟墓。"
红光骤然收敛。漂浮的晶体化作液态金属,流入了江砚白腿上的北极坐标烙印。剧痛中他听见两个重叠的声音:
"来找我们。"
"别来。"
当视线恢复清晰时,星野彻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地板上几滴闪着蓝光的机油,证明他曾经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