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次事情会很简单,以爷爷的谨慎程度,当初应该都会安排好所有的事,之后当他在解家有话语权的时候,只要悄悄过来将这个仓库处理掉就行,没想到等待解雨臣的却是一个这么难啃的骨头。
让他一啃就啃到了现在,还啃出来个令解雨臣心疼肉疼的小坏蛋。
小坏蛋!
谁又说这何尝不是一种命运弄人那。
回到解家老宅时,已是接近深夜,院里的老人都已睡去,看门的阿叔也靠在那木椅上打着盹。
解雨臣站在门口的长阶上,清瘦的身形在地上拉出了好长的影子,齐肩的头发半扎在耳后,微风拂过,额前的碎发轻轻飞扬。少年脸庞在夜里也显得十分白皙,白到让人觉得缺少了那么点生气而心疼,五官稍显稚嫩柔美,或者可以说是像女子般俏丽,却并未沾带那种脂粉气。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令人瞧不真切那眼眸,只一抬眼投出的却是那般的清冷目光,他朝后望去,身后只剩那漆黑又幽长的胡同。
空无一人
他的身后……此时空无一人
“夫人……?”
“夫人!”
半惺忪又欢快的语调在他身后炸起,桌椅挪动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朝他奔来。
突然,解雨臣的指尖微抖,眼睛明显有点失神,图钉垂直跌落在了地上。
记忆里的那声呼唤,那道身影,让他不由皱起了眉头,很久很久才消散。
“咳咳……”
“……咳咳……”
“咳咳……”
颜忆云在梦中被一阵急促的咳嗽憋醒,这来的凶猛,先是侧躺的平咳,止不住后她猛的起身靠在了床头,想以此来削弱些,谁知并未有半分作用,还是咳的她七荤八素的,体内像是突然多了个不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全身器官都在努力把它挤出来。
“咳咳……咳……”,颜忆云摸索向了床头的水杯,黑暗中没有拿稳,“啪”的一声摔碎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呕……”,喉咙里一阵凉意划过,颜忆云抑制不住的吐了出来。
“咚咚……颜小姐……颜小姐……咚咚……”,安仔听到动静,在门外解了半天绳子,这才赶紧敲门询问里面的状况。
“发生什么事了?”
“我能进来吗?”
“颜小姐!”
颜忆云想回应他,喉咙却嘶哑的疼痛万分,发不出完整的声调来。
没有听见里面的回应,安仔犹豫了一下,就立刻说到,“抱歉了,颜小姐”,他拧开房门,伸手打开了卧室的灯。
吐出来就好了一些,不怎么咳了,只是突然的亮灯,照的颜忆云有片刻的失明,她抬手挡住了眼睛。
“颜小姐!”
“这!你没事吧!”
安仔突然冲到了床边,语气焦急万分,好像事情特别严重,颜忆云不由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前、衣袖还有被子上,被喷上了大团的黑色晕迹。
“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安仔看到她的情况后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抽出几张纸巾捂上了颜忆云的嘴,又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备车!去私睦!”
“吐血!联系科正医院也准备好”
“现在下楼。”
安排好一切,安仔又蹲下来说道,“颜小姐,别怕,我在这。”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能动吗?”
这一切发生的都很快,颜忆云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里,直到看到安仔那关切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她又试着咳了一下,嗓子立马抽筋般的疼痛,她想跟安仔说话,却还是发不出声来,只能急忙指指自己的喉咙。
“嗯嗯……嗯……”
安仔立刻点头意会,挥手制止她,“不要说话,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动!”
“冒犯了,颜小姐,”安仔扯了个毯子朝她一裹,就抱着颜忆云往楼下冲。
车子已经启动着等在了楼下,等他们一上车,快速的开往医院而去。
阿远到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他们已经不在了,他翻了翻被子上的血迹,神色突然变得忧虑了起来,也只是一瞬间,在其余人进来前,又恢复了常态。
解雨臣在窗前活动了一下身体,一夜未眠,用了太多脑子了。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瞬间扑面而来,让人精神振奋不少。
左边的墙上密密麻麻的钉满了资料,线与绳的交叠、横穿,预示着这是个很复杂很复杂的故事。
解雨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窗边,重新审视着那些资料。
中间环节缺了太多信息,已经推演了很多遍了,解雨臣搓了搓手指,难得见到他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内心的那个猜想让他现在很不愉快。
无论中间他怎样改变、努力,总有意外打断他的安排,事情都会回到他最不想要出现的轨迹上去。
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解雨臣莫名开始有点烦躁了,他讨厌自己现在的那种无力感。
黑褐色的瞳孔微缩,解雨臣低低的咒骂了一句,“该死。”
这感觉,往往预示着这局面是他最坏的打算。
墙的左上角那片,有张小女孩的照片钉在中间,齐耳的蘑菇头有些凌乱,翻领的毛衣一边领子还掖在秋衣领子里,眼皮往下耷拉着,坐姿歪斜,一看就是没睡醒。
“你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解雨臣慢慢的踱步过去,用指尖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脸,嘴角轻扬起一个弧度。
“我一定先亲手杀了你!”
黑色的杜鹃花迎着微风微微抖动,解雨臣抓起外套快步走向了地道。
时间不多了,他想试试。
墙上的图钉被窗户挤进来的风,吹的有点晃动,一页纸悄然划落,晃晃悠悠的飘落在地上,黑白的图片配图触目惊心,大字体的标题惹人注目。
『歌厅舞姬莫要碰,热血青年送了命』
空荡的地道里只有解雨臣的脚步回声,由快步疾驰到缓步,解雨臣的眼神逐渐坚定,放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此刻的他无比清楚,如果你的目的是他想的那样,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把你囚禁在地狱。
他很想看看那时候你的脸,是不是依然那么会伪装。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斜斜的照射进屋檐下,解雨臣走出大门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了平日里微笑。
明不再为暗而生,死不再意味着失去,那就向死而生。
解雨臣突然有点饿了。
“这个点,南铺的锅应该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