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昱童发现殷华的吻带着焦糖奶茶的甜腻。

她们此刻正躲在教学楼的消防通道里，十指相扣的掌心沁出薄汗。

殷华的棒球服外套蹭着常昱童的校服衬衫，金属拉链在昏暗光线里折射出细碎的光。

这个月第三次逃掉午休，常昱童数着殷华睫毛颤抖的频率，突然听见上方传来轻咳。

“打扰了。”顾令仪举着天文社的招新海报站在楼梯转角，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但午休结束还有两分钟，你们确定要继续在这里……交流感情？”

殷华瞬间弹开三米远，后脑勺撞在消防栓上发出闷响。

常昱童看着瞬间红透耳朵的恋人，突然觉得这样的殷华比球场上投出完美弧线时更可爱。

“令仪姐！”殷华揉着后脑勺哀嚎，“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是你们太专注了。”顾令仪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童童今晚要帮我调试新到的天文望远镜，记得七点前把人还给我。”

那天夜里常昱童在观测台调试镜筒时，发现殷华偷偷在她笔记本里夹了张字条：[你的眼睛比猎户座大星云更美]，字迹潦草得像是边跑边写的。

周六的商场顶楼，常昱童看着试衣间里第五次更换连衣裙的殷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玻璃幕墙外的夕阳给恋人的金棕色短发镀上光晕，黑色吊带裙勾勒出流畅的肩颈线条，惹得路过导购频频侧目。

“这件会不会太暴露？”殷华扯着裙摆转身，蝴蝶骨在布料下振翅欲飞。

“很好看。”常昱童低头搅拌已经冷掉的抹茶拿铁，突然发现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举着相机靠近。

镜头反光掠过殷华的小腿，她下意识挡在恋人面前。

“打扰了，我是裴氏集团旗下星辰文化的星探。”男人递上烫金名片，“这位小姐的外形条件非常符合我们新季度的概念……”

殷华接过名片时，常昱童注意到她手腕内侧的棒球纹身在微微发亮。

那是她们上周刚去纹的星座图案，殷华是狮子座，她是处女座，两簇星云在静脉上方温柔交缠。

三个月后，常昱童在天文社活动室整理星图时，被手机弹出的推送惊得打翻了颜料盒。

殷华的广告大片霸占着开屏页面，冷白灯光下她穿着银色太空感服饰，锁骨处贴着电子星轨贴片，配文是“银河少女横空出世”。

紫色颜料在星图纸上晕开成扭曲的漩涡，常昱童用纸巾擦拭时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这周她们只见了两次面，每次殷华都带着浓重的妆，在保姆车上握着她的手睡着。

手机突然震动，是殷华发来的语音：“童童对不起啊，临时有杂志拍摄，周末的流星雨观测可能……”

背景里传来造型师催促补妆的模糊声响。

常昱童按下语音键又松开，最后只回了个猫咪点头的表情包。

窗外飘起细雨，她想起上周独自去新开的天文主题咖啡馆考察，在洗手间听见两个女生兴奋地讨论殷华的广告片。

“听说她高中都还没毕业？”

“现在谁还在乎学历啊，那张脸就是通行证……”

常昱童当时把脸埋进冷水里，睫毛膏在眼底晕开成灰暗的银河。

咖啡馆播放的《Fly Me to the Moon》突然变得刺耳，她逃也似的冲进雨中，发现殷华送她的星空伞忘在了隔间。

平安夜当天，殷华蜷缩在摄影棚的化妆椅上，盯着手机里常昱童三天前的消息：[天文馆穹顶维修完成，要来看修复后的仙女座投影吗？]

她鼻梁上的高光还没卸干净，在顶灯下折射出细碎星光。

“华姐，品牌方说要补拍两组……”助理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

殷华猛地坐直，手机弹出市立天文馆穹顶玻璃破裂的突发新闻。

她抓起外套往外跑时，听见经纪人在身后怒吼：“你要是敢走，明天所有通告都会取消！”

但她已经冲进电梯，棒球鞋踩过满地金色亮片，像踏碎一地虚假的星辰。

出租车里，殷华颤抖着点开常昱童的朋友圈。

最新动态是天文馆的穹顶照片，开裂的玻璃宛如破碎的银河，配文只有三个字：[没事的]。她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纹身店，常昱童忍着疼问她：“如果我们的星轨偏移了怎么办？”

当时她怎么回答的？她说会用全垒打把偏离的星星打回轨道。

常昱童站在警戒线外，看着工作人员清理满地玻璃碎片。

她其实在穹顶开裂时就站在正下方，星图投影在崩落的瞬间美得惊心动魄。现在发梢还沾着星芒般的玻璃渣，像被银河亲吻过。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

殷华的气息裹挟着摄影棚的香氛味道，却比任何时刻都真实。

“对不起。”殷华的声音闷在她肩窝，“我差点弄丢了最重要的星星。”

常昱童转身，指尖抚过恋人哭花的眼妆：“知道吗？真正的星星即使偏离轨道，也会变成惊艳的流星。”

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自己刚收到的邮件——[天文咖啡馆创业计划书初审通过]。

殷华愣住，突然发现常昱童颈间戴着她们初吻那天的项链，吊坠是枚小小的陨石碎片。

“下个月咖啡馆试营业。”常昱童眼睛亮如星子，“殷大明星愿意当形象代言人吗？没有报酬。”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但她们此刻只听见彼此的笑声。

飘落的细雪中，殷华终于吻到了久违的、带着黑咖啡苦香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