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大婚,容烨休沐两日,抱着温雁睡了个好觉。
昨夜折腾的太晚,温雁睡到日上三竿才有了意识。迷迷糊糊间感受着腰上慢慢揉捏着的手,他闷哼一声,哑着嗓子问:“王爷今日休息?”
“嗯。”
容烨手热,搂着他睡了一晚,连带着温雁身上也热了起来,一节落着红梅的窄腰被按的舒服,他缓了口气,被揉得舒服地眯眼,听着容烨在他身后道:“休一日,明日正常上朝。”
说着,容烨轻啧一声,脑袋抵着温雁雪白后颈上的棘突蹭了蹭,抱怨般,开口:“本王大婚,本该休沐六日,却因着朝政缩短至一日,好生难过。”
温雁叹:“王爷辛苦。”
如今新帝方继位,局势紧张,容烨要想把自己的势力最快建立起来,免不得要些功夫和精力,尤其。
容烨语气可怜道:“今日城外兵马便要返回西北,明日朝堂,本王免不得要被踩上两脚。”
“阿雁,”他贴着温雁的后颈,蹭得他一片热,滚热的薄唇又贴上他的脊背,容烨低声道,“你疼疼本王罢。”
热烫的舌尖舔上肩胛骨处的凹陷,薄唇贴上含着吸吮,温雁吸了口气,没克制住打了个颤。
漂亮单薄的脊背上本就种了不少红梅,如今又新添了几个。他喘了声,心里却有些担忧:“今日他们便要返回边关?那被您压了这般久的尚书令,岂非要……”
要什么,他没说完,容烨却知晓。他搂紧怀中人,在吸吮的间隙里语调可怜地叹息:“是啊,本王明日上朝,怕是说一句话都要惹来一群人指摘了。”
尚书令这些日子沉寂的厉害,除了新帝登基那日派人暗杀了一手外,别的动作一点没有。那点暗杀还处理的干干净净,明面上谁都猜的出来是谁,却没有一点证据能够证明那些人手是他派来的。
憋了这么久,憋到城外将士回防,他再不做些事来,才是奇怪。
他话说得太可怜,温雁脑子蹦出一张低眉搭眼的可怜样来。他蹙起眉,有些担心,干脆翻了个身,打断容烨继续吸吮的动作,眼睛红彤彤地看他。
只是容烨嘴上说得可怜,面上却一点可怜的姿态都没有。狭长凤眼里难掩侵略气息,薄唇吸他吸得红艳艳的,唇角挑着,跟个吸食人精气的艳鬼一样。
他看清人的脸,心里想的那张可怜兮兮的面容全然散了,噎了一下才道:“那您可能留下些人来?一百人也好,总会有些威慑在的。”
“能。”
本是不能的,但容烨如今地位,留些亲卫还是能做到的。温雁微微松口气,道:“那便好。有些人在,尚书令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容烨不置可否,目光从他红了的眼尾落到肿起的胸口上,有些疼惜的抬手抚上,轻轻按了按。
“阿雁昨夜哭了太久,眼睛到现在还红着,又太敏感,身子竟还透着粉。”
他半是喟叹半是疼惜,手上却是揉捏了两下,激得人弓起身,下意识按住他的手,吸了口凉气:“王爷!”
“疼。”
容烨做不出可怜姿态,温雁那双眼睛一耷,轻而易举便能做出。红彤彤的眼似乎又有了水花,他低低呜咽着:“您别再碰了,饶过我罢。”
“怎么总能这般可怜。”容烨眸色深了些许,手上老实松开,向上移去,摸着他破了个口子的唇角。
温雁弯眼笑起来,他又轻啧:“又撒娇。”
温雁眨眼,冤枉:“我没有撒娇。”
有些红肿的唇一张一合着,容烨垂头在他唇角上落下一吻,惩罚般叼着他的下唇磨了磨,没见血,反而有些痒:“还说没有。”
分明知道他总是受不得他那双眼睛水润润地看着他,却还总是要做出这番姿态来,让人不由自主的心软。
温雁抿抿唇,舌尖舔了舔下唇上浅浅的牙印,眼睛弯着,没再否认。
“咕噜。”
闹了半天,运动一夜早已消化干净的胃早已空虚,肚子咕噜叫着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容烨手顺着揉了揉他的肚子,起身放开了他。
“穿衣洗漱一下,用膳罢。”
巳时的点,也该吃饭了。
按照常规,大婚次日有的要忙的事,拜祖回门,还要接见一些侍从。但容烨如今身份尴尬,自是懒得去拜什么祖先,他没把定梁帝墓给移出皇陵都是念着如今不比上一世后期,从上到下都是他的一言堂。要是如他所愿做了,满朝老臣怕是拼了老命也要跪死在金銮殿前才作罢。
至于回门,温家如今什么都没了,自是用不着回的,温雁又早早便住在王府,府里下人早早便已识得,便省了这桩事。到了最后,需要办的便只一个私下的家宴。
一切收拾好,温雁和容烨相牵着走到正厅,里面坐着的都是容烨手下的将领,和几个趁手的亲卫。
主桌只坐着一个人,是名老者,温雁认得那张脸,是昨日大婚时主持的老人。
见到他们出现,在两侧落座的将领起身抱拳,见了礼。那名老者跟着起身,却是和蔼道:“昨日没能好好说说话,今儿可算能让老头子我好好说说了。”
“小娃娃,来爷爷这儿。”他招手,“瞧瞧,多标志的人儿,就是长得太乖,瞧着太容易受欺负。”
温雁愣了下,有些纳闷地看了眼容烨。
爷爷?
容烨笑着为他解释:“是外祖父的结拜兄弟。当年本王被发配边关,是他派人途中拦下,带着本王到了西北军,才能有如今的地位。”
康国公当年帮着定太宗平天下,和定太宗结拜为兄弟,后来定太宗称帝后许他亲王一职,虎符都只收回一半表示信任,在当时可谓一桩美谈。只是少有人知道,当年结义的还有第三个人。
便是眼前这位老者,公孙先生。
他是带兵打仗时不可或缺的军师。后来定太宗登基后天下太平,那段日子康国公回京封王,他却没那做王爷的想法,而是继续留在边关。
如今八十三岁高龄,他未曾娶过一妻一妾,容烨自小在他身旁长大,早把他认作了自己的长辈。
他也拿自己当容烨的长辈,听闻容烨娶妻一事,哪怕路途颠簸还是赶着回来了,做了主持的司仪,让他们不至于一个长辈都不在旁。
温雁惊讶不已,忙躬身作揖,行了小辈礼。
公孙桉哎呀一声:“好有礼貌的小娃娃,快来快来,让爷爷仔细着瞧瞧。”
温雁这下没让他多等,快步走到他身边。
公孙桉拉着他坐下,有些浑浊的眼睛仔细着看了看他的眉眼,连连感叹:“娃娃天庭饱满,目如点漆,面相就是个大富大贵的,好啊好,阿烨这小子难得有了好眼光。”
“哪是难得。”容烨坐过来,轻笑,“我的眼光可一向好着。”
“就你那花花绿绿的衣服和叮当响的物件,看上个鸟都要找个色多的,眼光好?”公孙桉哼笑,“老夫可一点看不出来。”
“噗。”
温雁笑了声。
容烨转头看他,捏捏他的手:“有这么好笑?”
“王爷有些……”温雁想了想,“可爱。”
“像是只喜欢展示自己羽毛的孔雀。”
容烨一顿,头一次听见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他。
他面色古怪,不知温雁怎么能看出他的可爱来。
公孙桉啧啧:“有朝一日老夫竟也能听到这种形容词,可比凶神恶煞诡异多了。”
容烨认同,但也没反驳温雁的话,只笑:“阿雁情人眼里出西施,本王再同阿雁赖上几日,怕要彻底没了外面的形象了。”
两侧坐着的将领有几个憋不住笑,他一一看过,又给温雁介绍了遍。
军中呆惯了,这些人都没那么多规矩和拘谨,对着温雁一个个朗笑着打招呼,温雁声声应下,觉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成为人群中短暂的焦点。
...
因着都是熟人参与的家宴,规矩不多,热热闹闹的好好吃了顿饭后,容烨便要亲自送着诸位将领出城门了。
公孙桉年龄大了,这次回来便打算住下了,正好府里缺个最主要的管事人,他闲不下,便把活揽了去,送别也没跟着去。
温雁身子有些不便,偏好奇着传言里驻扎城外的千余骑兵,饭吃完后,拉着容烨问他能不能一同去。
容烨垂眼看了看他的腰,低声问:“不难受?”
温雁镇定地摇头:“多亏王爷今晨的按摩,我没什么事。”
容烨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没拆穿,只问:“阿雁会骑马吗?”
温雁:“不会。”
“王爷可能带我?”他仰着脸看人,声音软下,“我不会乱动的。”
容烨心又乱了一拍。
他无可奈何:“阿雁真真是,让本王没得办法。”
.
未时一刻。
大中午的点,街上人正是少的时候,几匹马在街上奔驰而过,留下渐消的马蹄声。
步入四月的天里,风都暖了,拂在脸上温温柔柔的。身下用驼绒和云锦制作的软马鞍舒适,最大程度缓解了不适感。温雁第一次骑马,指尖松松抓着容烨的衣袖,眼睛睁得大大的。
容烨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搂着他的腰,考虑到他的身子没骑太快,将领在前开始比着赛跑了,他还落在后面。
“王爷快些好不好?”
温雁忽地回头,眼睛在正午大好的阳光下照的有些发棕,亮得灼人。
容烨按按他的腰:“真不疼?”
温雁点头:“不疼。”
其实是有一点的,但是容烨按得确实有所缓解,尚能忍着。
看出他是在新奇这番体验,容烨没再多说,搂紧他,加快了速度。
前面的人嘻嘻哈哈笑闹着,注意到后面不知和王妃说些什么悄悄话的王爷加快速度冲过来,纷纷装作讶然:“王爷追上来了!快跑啊哈哈!”
“驾!”
“……”
笑闹声不停,温雁感受着吹拂来的风,听着耳边吵吵闹闹的欢笑声,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娘亲写给他三岁生辰礼上的几句话。
——有人说亡者可以化作天上的星星,可阿娘不想在天上遥遥看着阿雁,阿娘更想做一阵风。
——娘的阿雁,若是有暖风袭来,那便是娘在看你。娘在着,阿雁便不孤单。
风总是有的,阿娘便总是存在着。温雁攥紧容烨的袖子,突然大喊了声:“王爷!”
声音很大,笑闹的几人都停了停,容烨低头,意外:“怎么了?”
温雁扭过身看他,脸颊上的梨涡陷得很深,朝他露了个超大的笑容来。
“我们这样,也算是回门了!”
他相信娘亲是风,他相信她在着。
今日天气这般好,风如此暖着,怎么能不是她存在的证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