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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2007年1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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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晓枫,饶晓枫,你醒醒。”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老师和同学们焦急的呼喊声。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团沉重的雾气包裹着,整个人难受极了,头仿佛被人用重锤敲打般晕眩,身上的疼痛像是无数根细密的针在肌肉和骨头间穿梭,可我却形容不出到底是肌肉疼还是骨头疼。

我费力地抬起头,喉咙里只能发出哼哼的声音,嗓子像是被砂纸摩擦过一样疼痛。

“饶晓枫,跟你妈妈打电话了,她一会来接你。”

老师轻声说道。见我没有回应,老师继续说道:“你从午休时间一直睡到现在,都快放学了,好像是在发烧呢。”

说着,老师缓缓伸出手背,轻轻贴在我的额头上试温度。那一瞬间,我只觉得他的手好冰,凉意从额头传遍全身,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依旧趴在课桌上,心里渴望着能有一张柔软的床,我可以躺在上面,拉过温暖的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然后沉沉睡去。

“晓枫,晓枫。”妈妈的声音传来,她试图叫醒我,可我实在睁不开眼睛,只能模糊地感受到她的手在轻轻抚摸我的额头,接着她似乎想要把我抱起来。

“我去叫个男老师来,把她抱下去,叫个出租车送你们去医院吧。”老师说道。

“谢谢老师!”妈妈感激地回答。

我被人抱起,下楼,等车,塞进出租车,“麻烦去曼林医院。”

“周院长,我是孙文静。晓枫在发烧,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现在在出租车上面,马上到医院。她……,喊不醒……”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声音在我耳中像是从空旷的山谷传来,遥远而又无助。

从出租车下来,我就被抬上了担架。再之后的事情,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病房里了。

病房白晃晃的灯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有些困难,喉咙干痒得厉害。

我侧头看到周洋哥在床边打盹,他的头微微低垂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起来很疲惫。我想叫他,便轻轻喊了一声:“周洋哥……”

可发出的声音却奇怪极了。即便如此,这细微的动静还是让周洋哥惊醒过来,他的眼神中带着慌乱,急切地看向我,“你醒了。我叫医生。”说完,他迅速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站那头挂了呼叫,可是却没有人来。

周洋哥开始变得有些着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神中满是担忧,他站起身来说:“我去叫医生。”

不一会儿,医生和护士就和他一起进了病房。

医生快步走到病床前,眼睛紧紧盯着心电监护仪器,仔细查看上面的数据,表情严肃而专注。随后,他又扭头嘱咐护士给我量体温、抽血。

周洋哥走到我床边,轻轻摸了摸我的额头,眼神里满是心疼,“还在发烧呢,哪里不舒服?”

“渴。”我艰难地吐出这个字,自己都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我用没有打针的左手,缓缓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

周洋哥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转身拿起放在桌上的保温杯,动作迅速却又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温水,插上吸管,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然后,他慢慢坐到病床上,伸出双手,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垫在我的脑后,缓缓用力将我的头和肩膀抬起一点。

他一边做着这些动作,一边小声呢喃:“来,喝点水。”

他拿起水杯,把吸管轻轻送到我嘴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嘴唇。

我微微点头,轻轻含住吸管,缓缓地吸着水。水流顺着吸管流入我的口中,滋润着我干涩的喉咙。

他专注地看着我,还时不时调整一下水杯的角度,确保水流顺畅。

在我喝水的间隙,周洋哥腾出一只手,手指轻轻穿过我的头发,轻柔舒缓地抚摸着,仿佛在他的抚摸下,我的痛苦就能减轻一些。

喝完水,我感觉好了一些,重新躺回到床上。这时,我才感觉到身上到处都疼,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我的身体。每动一下,疼痛就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周勇叔叔和医生一起走进了病房,“晓枫,感觉怎么样?”周勇叔叔轻声问道。

“疼……”喝过水后,我说话稍微清晰了一点。

周勇叔叔关切地追问:“哪里疼?”

“都疼。”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周洋哥急切地喊了一声:“叔叔。”

周勇叔叔转过头,对着周洋说:“她还在发烧,39.2度,白细胞和血小板还在下降……”

医生接着说:“血液检查有些结果还没有出来,暂时只能这样。”

周勇叔叔看向周洋,问道:“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下?”

“不用。”周洋哥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不耐烦。

下午,妈妈也来了。医生把她叫到病房外面去交待病情。

我看着妈妈出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

等她进来的时候,她看起来很平静。她走到我床边,轻轻摸摸我的额头,温柔地说:“晓枫,想不想吃点什么?”

我艰难地摇摇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关节生锈的机器人,每动一下都无比困难。

“待会周洋哥回去休息,今晚妈妈陪你,好不好?”妈妈轻声询问。

我再次摇摇头,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你们都不用陪我,“都回家,有医生。”

妈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给我擦洗身体,帮我换衣服。换好衣服后,她仔细地掖好被子,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

周勇叔叔走进病房,“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医生。”

我也累了,没有听到他们的回话。只感觉到病房的灯被关了,门也被关上了,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我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条好长好长的上坡路上,背着好重好重的包袱,肩膀被压得生疼,腿也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在疼痛和疲惫中哭着醒过来,病房里黑漆漆的,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我心想: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突然,一双手摸到了我的手,紧接着病房的灯被打开了。

我看到是周洋哥,便虚弱地喊了一声:“周洋哥。”

“怎么了?”他焦急地问道。

“好疼。”我哭着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别怕,我去叫医生。”周洋哥说完,就转身快步向门口走去,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慌张。

医生很快就来了,询问了我的情况后,走出病房给周勇叔叔打了个电话。

回来的时候,他递给我一颗药,嘱咐说:“现在吃了这颗药。”

周洋哥接过药,先准备好温水,然后坐在床边,一只手轻轻扶起我的头,另一只手把药送到我嘴边。

我把药吞下去后,他又喂我喝了几口水。

吃了药后,我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早晨醒来的时候,我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便清脆地喊了一声:“周洋哥。”病房里回荡着我的声音。

周洋哥睡在陪护床,被我喊醒后,他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着我,诧异道:“你好了?”

“嗯,我感觉很好。”我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回答道。

他不可置信地叫来医生。医生看了看我的情况后说,昨晚吃的药,就是退热和阵痛的,但只是缓解症状,治标而已。还得等检查结果出来之后,针对性的治疗,才是治本。

精神好了一点,周洋哥也显得欢快些。他去洗漱的时候,动作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他又去买早餐,回来时脸上带着笑容,仿佛带着什么宝贝一样。

我们一起吃早餐,他还陪着我起床活动了一下。我能感觉到他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等到周勇叔叔到病房的时候,他有点疑惑地跟主治医生说:“都是阴性吗?”

主治医生翻着检查报告单,认真地回答:“是啊,伤寒,副伤寒,还有自身抗体检测这些都是阴性。”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

主治医生想了想,提议说:“安排做骨穿吧。”

周勇叔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中饭之前,做骨穿检查的时候,我看到那针头好粗,心里有些害怕。周洋哥蹲在床边,看着我的眼睛,像是要给我一点勇气。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嘴里还小声念叨着:“晓枫,别怕,很快就好了。”

做完骨穿检查后,吃完中饭,我又睡了过去。可是没一会儿,我就被疼醒了。

那种忽冷忽热、浑身胀痛的感觉再次袭来,我忍不住哭着喊周洋哥。

周洋哥跑过来,他的眼睛里也满是泪水,他无助地抱着我哭了。

下午妈妈来的时候,周勇叔叔又喊她去病房外面交待病情。

我一手打着针,一手紧紧握着周洋哥的手,心里充满了恐惧,我小声问他:“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强装镇定,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安慰我说:“别瞎说。叔叔会想办法的。”

“如果只是普通的病,为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我心里满是疑惑和不安。

“你别想那么多了。”周洋哥说完,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又继续说:“如果太疼了,我让医生把那个药再给你一颗,晚上吃了,可以好好睡一觉。”

“嗯。”我应了一声,心里稍微有了一点安慰。

骨穿的结果出来了,成熟红细胞形态尚可,血小板散在可见。

可是找不到感染源,白细胞和血小板还在进行性下降。

就这样,我陷入了一个循环,吃止疼药就精神好一些,药效过了就开始高烧,浑身胀痛,然后又只能吃止疼药。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我早晨醒来的时候,因为药效的原因,精神挺好。但是我不想吃东西,因为持续的高烧,嘴巴里面长了4、5个溃口,吃饭如同凌迟一般难受。

周洋哥坐在床边,跟我讲着寒假的作业安排,还有大家为新年做的各种准备。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让我能更有兴趣一些。

我听着他说,眼神有些出神。我想到,周洋哥马上18岁生日了,他就要成年了。等三年后,我成年了,我要安排一场旅行,给自己一个特别的成人礼。

可是,我能不能活到18岁呢?这个念头一出现,我的心里就充满了伤感,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周洋哥看到我哭了,停下了他的讲述,关切地问:“怎么了?是药效过了,又疼起来了?”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摸着我的额头,然后又在自己头上试了试温度,说:“没有那么烫。”

“我没事,现在精神还挺好。”我擦了擦眼泪回答道。

我们都很忐忑,就像等着被处刑的犯人一样,不知道接下来病情会如何发展。但是,奇怪的是,今天午觉起来,我也没有再高烧,精神还可以。

主治医生在下班之前,又给我安排了抽血的检查。很快,检查结果就出来了,白细胞和血小板较上一次在升高,体温38.4度。

妈妈晚上来的时候,看到我精神状态可以,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但她还是和周勇叔叔在病房外面小声地聊着什么,我看到妈妈的表情有些欣慰,又似乎带着一丝担忧。

这天晚上,我也睡得很好。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依旧是精神尚可的状态,又抽血检查后,发现白细胞和血小板在升高,体温37.8度。

真的是在好转,37.8度虽然也是在发烧,但是没有浑身酸痛的感觉,这让我感觉好了很多。

周洋哥,在他生日的前一天回家去了。

生日当天,他再来的时候,带了一块小蛋糕——我喜欢吃的提拉米苏。

虽然没有蜡烛,我们还是一同唱了《生日快乐歌》。

周洋哥闭上眼睛许愿的时候,表情很认真,我在心里默默祝福他。

然后就是我最喜欢的吃蛋糕环节。

我用蛋糕勺子挖了一小口蛋糕,笑着喂给周洋哥吃,他也开心地张开嘴吃了下去。

我笑着问他:“你的18岁生日愿望是什么?”

他有点害羞地摇摇头,似乎并不打算跟我说。

“那你告诉我,你的18岁生日愿望里面有没有我?”我带着一丝期待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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