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彩排在王室礼拜堂举行。莱米尔穿着正式的精灵礼服,银线刺绣的白色长袍,腰间系着象征精灵王室的翡翠腰带。王储则是一身戎装风格的深蓝色礼服,胸前别着王室徽章。
“你今天美得令人窒息。”王储在莱米尔耳边低语,手指若有若无地划过精灵的后颈。
莱米尔强忍住战栗,翡翠眼眸直视前方:“不必演戏,这里没有观众。”
礼拜堂里确实只有几名必要的工作人员和两位王室法师,正在检查仪式的魔法阵布置。
“谁说我在演戏?”王储突然扳过莱米尔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我确实觉得你美,特别是在...”他的拇指擦过莱米尔的下唇,“试图反抗我的时候。”
这种暧昧的挑衅让莱米尔血液沸腾。他猛地推开王储:“够了!”
情绪波动引发了精灵魔能的暴走。莱米尔的银发突然无风自动,发出淡淡的光芒,尖耳伸长变得更加明显,皮肤上浮现出古老的精灵符文。
这是守护者血脉觉醒的标志。
“控制住他!”一位王室法师大喊,“他的魔力会干扰仪式阵!”
王储不慌不忙地举起戴着戒指的手,蓝宝石突然迸发出刺目的光芒。莱米尔痛苦地弯下腰,感到全身魔力被强行压制回体内。更可怕的是,戒指开始抽取他的生命力,如同母树根系那次一样。
“停下...”莱米尔跪倒在地,声音嘶哑,“求你...”
王储立刻放下手,光芒消失。
他单膝跪地扶起莱米尔,动作意外地轻柔:“抱歉,我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强烈。”
这关切看起来如此真实,让莱米尔一时分不清真假。
两位王室法师匆匆跑来,其中年长的那位震惊地盯着莱米尔:“陛下...这...这是纯正的守护者血脉!古籍记载的居然是真的!”
王储的表情变得深不可测:“准备好仪式所需的一切。婚礼当天不能有任何差错。”
“可是陛下,”年轻些的法师犹豫道,“按照古籍记载,守护者血脉的转移需要...”
“我知道需要什么。”王储冷声打断,“按计划行事。”
莱米尔在王储的搀扶下站起来,翡翠眼眸中满是困惑和痛苦:“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王储没有回答,只是温柔地擦去他额头的冷汗:“休息吧,亲爱的。你看起来糟透了。”
当晚,莱米尔躺在客床上辗转难眠。白天的魔力暴走让他精疲力尽,但更让他不安的是王室法师的话,“血脉的转移”。
王储到底在计划什么?
窗外月光如水,一只乌鸦落在窗台上,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精灵。当莱米尔与它对视时,乌鸦突然张开嘴,发出阿尔杰农标志性的嘶哑笑声。
“想知道真相吗,翡翠之眼?”乌鸦的嘴没有动,声音直接传入莱米尔脑海,“看看你手上的戒指内侧。”
莱米尔警惕地看着乌鸦,但还是举起手,艰难地转动戒指。
在蓝宝石下方的金属内侧,刻着一行微小的符文。
“王储十六岁生日那天,”乌鸦的声音继续道,“他与黑月教团做了交易。用自己的灵魂换取看穿他人欲望的能力,期限是...三十岁。”
莱米尔的心沉了下去。王储今年二十九岁。
“联姻的真正目的,”乌鸦得意地说,“是用守护者血脉纯净的生命力延缓契约到期时的灵魂收割。他需要你的力量,但不是为了什么王室野心...只是为了多活几年。”
“我不相信你。”莱米尔咬牙道,尽管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这可能是真的。
乌鸦发出刺耳的笑声:“婚礼当晚,当你们‘结合’时,戒指会完成最后的仪式。到时你就会知道真相...”它的身体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最后一句话,“或者问问你亲爱的未婚夫,他父亲是怎么死的?”
莱米尔呆坐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阿尔杰农的话像毒液般渗入他的思绪。如果这是真的,如果王储真的是在用他延缓自己的死亡...
门突然开了,王储无声地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银制的头冠,这是婚礼上莱米尔要戴的。头冠由精灵母树枝条编织而成,镶嵌着月光石和翡翠。
“睡不着?”王储在床边坐下,头冠在他手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我给你带来了这个。按照精灵传统,新娘,或者说新郎,应该在婚礼前夜收到头冠。”
莱米尔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是你送来?”
“因为我想成为第一个看你戴上它的人。”王储的声音异常温柔,与白天那个冷酷的王子判若两人。他轻轻将头冠戴在莱米尔头上,手指留恋地抚过精灵的银发,“完美。”
月光下,王储的蓝眼睛深邃如海,里面盛满莱米尔读不懂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精灵几乎要相信这个人类对自己有真实感情。
“告诉我实话!”莱米尔突然抓住王储的手腕,“戒指上的符文是什么意思?‘以灵魂换力量,以生命续契约’?”
王储的微笑凝固在脸上。
他猛地抽回手,站起身后退几步,眼睛危险地眯起:“谁告诉你的?”
“所以是真的。”莱米尔的心像被撕成两半,“你与黑月教团的交易,你用我来...”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王储罕见地提高了声音,随即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些选择...是不得已而为之。”
“比如欺骗我?利用我?”莱米尔摘下头冠扔在床上,“我不会参加明天的婚礼。”
王储的表情变得危险起来:“戒指还在你手上,亲爱的精灵。你哪儿也去不了。”他转身走向门口,“好好休息。明天...你会明白一切。”
门关上后,莱米尔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更可怕的是,尽管知道了真相,他的心仍然为那个危险的人类而跳动。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整个王宫陷入黑暗。婚礼前的最后一夜,注定无人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