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素珍在浴缸里，泡着澡抽烟。
室内没有开灯，窗外是灯火通明。
郑时雨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床上一片狼藉，今天已经折腾了很久了。
全素珍看他来了，朝窗口吐了口烟气，转头问道：“在和谁打电话？”
郑时雨盘腿坐在她身边，“一个循规蹈矩的学长，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表面一套背面一套，也会好奇是否是同类吧？”
“啊，是同类又怎样？”
“暂时还没想好。”
全素珍笑笑，缩下身子，倚在缸壁上。
郑时雨手伸进浴缸里搅了搅，水波流动，“水要凉了，去床上睡。”
烟也快燃尽了，全素珍还是没有起身，“欧巴，我帮你留意了一个工作。大学顺利毕业之后，就能直接进警察厅的网络调查队。”
“警察吗？”郑时雨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好像还不错。”
她说完，慢慢起身，“到时候我进去，无论是欧巴，还是我，行事都会很方便吧。”
“把那些人排挤走，然后挤上去，我会比我爸的位置爬得更高。”
郑时雨不语，把浴巾递给她擦身子。
全素珍已经很疲惫了，上床后就把头埋进了枕头里，看向坐在床边的郑时雨，“欧巴不睡吗？”
“我出去抽支烟，你先睡吧。”
她不一会儿就陷入沉眠了。郑时雨起身，离开了房间，独自走到了安全出口的楼梯转角，打火机在黑暗中发出柔和光亮，他点了支烟，头昏涨。
他不知道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林贤宇的电话已经关机了，他对这种抓不住的感觉感到烦躁。准确说来，是在那一天夜晚开始，一切莫名其妙的就变了。
他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不清楚，总之，这成功调动起了郑时雨的情绪。在之前，林贤宇的逐渐趋于平淡的顺从已经有了无趣的征兆。
手机被关机，定位失效。郑时雨往坏的方向去揣测。烟灰抖了抖。
他必须得承认，长大后的世界和学校不一样了。比他有家世，有背景人太多太多。
全素珍可以给他提供帮助，但是他依旧不满，不满的原因不是因为那个工作不好。
郑时雨不想依附于别人活着。
什么事情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上，才有安全感。
郑时雨已经着手开始参与家里娱乐公司的事情了，与其把希望寄托在父母身上，还不如趁还没倒闭的时候自己把它盘活。
阴骛和不安的情绪在心口蔓延，还有抑制不住的挫败感。不甘心的自卑让他恶心反胃。
陈浩文的消息一直没有停止过，于此同时还在进行的是姜永泰希望能再约一次陈浩文的请求。
对面蹲着点一般继续发着消息【你终于上线了，你不要钱你到底要什么啊！西八我要被你逼疯了。】
【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啊，我给你钱，你把视频删掉，别传给别人好吗？】
他望着沉沉夜空，突然就不想继续玩下去了。
于是给姜永泰发消息道，【我要准备离开了。】
【如果要跟着的话，就一起吧。】
姜永泰的消息回复很快，【去哪？】
郑时雨熄灭了烟头，转身离开了楼梯。
……
金勋子回去之后才感觉被耍了一通，金海元闹事的人根本没有抓到，更像是拖延时间一直溜着他逗弯子。
最后那人还是被他找到了，打了一顿之后丢进了拷问室。
“他以为我是傻子发现不了吗？”他气急败坏地对一旁的尹室长说，“这笔帐我记下了，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尹室长提醒他：“小少爷，距离你和大少爷分开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已经夜深了。”
金勋子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想起来，愣了愣，“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这么快。”
他呆了呆，恍然大悟，“怎么贤宇还没有过来？”
尹室长低着头，一幅不清不楚的样子。
金勋子连忙给林贤宇打电话，但是电话已经关机了，两个手机号码都打不通，他恼怒道：“怎么回事啊！贤宇不会还在酒店里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金勋子就想把金海元全部头发拔了把头丢进热锅里煮成一颗卤蛋。
他匆匆上车，边给金海元打电话边给尹室长说：“回海云堂。”
金海元接他电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坦然，“你妈妈没有教过你晚上不要打电话会打扰到人睡觉的吗？”
“不清楚呢，我妈妈不是在你旁边监督着你不要犯坏事嘛。”金勋子语气阴森森的，“她在看着你呢，这不来通知我你又搞事了。”
“去看看精神医生吧，我出钱，不会给爸说的。”
金勋子不想和他废话，“林贤宇在哪？”
黑夜中车辆很少，窗外的风景急速后撤。
金勋子放下电话，他当然不信金海元所谓的林贤宇早就离开了的鬼话，只想马上去海云堂看看情况。
到了海云堂之后，他倒是在楼下见到了一个不喜欢的身影。因为不喜欢，所以记得到。
郑时雨坐在门口花园的椅子上，拿着手机叼着烟。金勋子非常不屑，上次在学校见面的时候看上去文绉绉的，装模做样的。
“喂，林贤宇在哪啊。”他走到郑时雨面前，踢踢他的脚。
被躲开了。郑时雨抬头看了一眼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金勋子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怀疑是不是他把林贤宇藏起来了，要是藏起来，现在也不会在外面这么无所事事。
没线索他就准备直接上楼了，一点不打算和郑时雨磨叽。
郑时雨还在说些什么，金勋子没检索到关键字愣是一个字没听清，索性大步流星直接迈进了大门。
上了顶楼后，一个衣衫不整的人直挺挺地撞进了他怀里，浓烈的香薰味道刺鼻，他提起那人就往身后一甩，大声喊道：“金海元！”
晚间的这里还是非常热闹的。
简直是乌烟瘴气肉团的批发市场。金勋子捏着鼻子，所幸的是没有找到林贤宇，他一个个把门推开，尹室长在他身后一个个进去致歉后把房门又合上。
“金海元在哪啊！”金勋子不耐烦了，抓着个人就问。
那人手指颤颤地指了一扇门。
金海元从虚掩的门后走了出来，刚沐浴完穿着浴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大呼小叫干嘛，这里都快被你吵翻了。”
金勋子拿起旁边的花瓶就往地下砸，“林贤宇在哪？”
金海元困惑：“林贤宇就是那个送蛋糕的吧，他不是送完就走了吗？”他问了问身边的人，“我没注意呢，是吧？”
身边一个制服男子毕恭毕敬道：“我只注意到他乘坐下去的电梯，其他就不知晓了。”
金海元无奈地摊手：“看吧，都这么说。”
金勋子不信他们的话，一间一间的房间挨着找，直到最后一个走廊尽头的房间他正准备冲进去，却发现是锁了门的。
金海元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你别忘了我们今天的目的是什么，别坏了爸爸的好事。”
金勋子搬起一旁东西准备砸门的动作停下了。
“好啦，不逗你了。”金海元面露正经之色，“里面是李宰赫，你的蛋糕小弟是不是为了逃工作躲在哪个角落里呢……”
金海元顿了顿，指着他攥在手上的手机，“还有，我猜这个电话你是不能忽视的吧。”
金勋子愣了愣，果然手机正在震动，是金宗洙。
一般这个点都不会给他打电话的，如果打电话，那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赶忙接起电话，金宗洙低沉的嗓音从话筒传来，“马上回来一趟，勋子。”
金勋子不甘心地低声附和着，蓦然间面前这个大门猛然从里面传出了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片刻安静后，又是一声巨响。
最后回归了平静。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得不离开了，他还是想最后确认一下，林贤宇不可能什么都不给他交代就失去联系，如果这里没有他就要派人去外面找人了。
金勋子敲了敲门，余光中的金海元十分碍眼，“要是惹李宰赫生气了，后果你自己承担哦。”
门过了一会儿打开了，一个侍女服饰的少女慌慌张张的开了门，她看到门外围着的一堆人时惊慌失措，红着脸支支吾吾出了门，快速把门合上，“我……进去，送了一些东西。”
“里面，很不方便。”她小心说道。
没有听到林贤宇的声音，出来的也是一名女性，她衣冠不是很整齐，不知道在哪蹭了奶油，手里拿着酒瓶。
金勋子松了口气，同时安排自己的下属去林贤宇的家，学校什么地方到处寻找一番，带着尹室长就离开了这里。
夜晚还很漫长。
金家大宅虽然灯火明亮，却静悄悄的。金勋子自知情况不妙，也没有后退。
找不到林贤宇的他精神紧绷着，见到金宗洙的瞬间，绷得更紧了。
他一到宅子里，就被送往了二楼的训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