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勋子洗澡的时候，叶不凡在这个大平层浅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或者线索。
当金勋子下半身围着浴巾，赤着上身，从雾气环绕的浴室中出来的时候，叶不凡已经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金少爷，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
“为什么贤宇非要回去，我们都是这样的关系了。”金勋子拿着毛巾擦头发，奇怪地问道。
话是这么说了，金勋子缺乏安全感他可以理解，但是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危险的可能性。他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
“而且贤宇那里肯定没我这里睡着舒服，我们还可以干一些其他事情。”金勋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支支吾吾说，“哎，先不急。我还没准备好，要有仪式感，不行！”
叶不凡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现在在梦里呢。”金勋子捂着自己的脸，“要选一个特别的日子，好不好？”
“当然没问题，那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就是啊，就是在黑夜里的，也可以开着灯的，我抓着你的手，你可以摸着我的胳膊或者背。啊，我们可以在房间里，也可以在客厅里，总之我们都在月亮下，就是一个很浪漫的事了。”
“……”林贤宇的记忆中有这样类似的事，在电视上，男女都穿着礼服，在音乐中做着类似金勋子说的那种事情。
“我不会，但是我会去学习一下的。”叶不凡这下终于有了和郑时雨打交道的眉目，毕竟这是两个人才能做的事情。
下次找郑时雨陪他练一下吧，愁着郑时雨这条线推进不下去呢。
金勋子把头巾遮住脸，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那，那再好不过了。”
叶不凡看时间已晚了，今天应该也见不了郑时雨了。只好对金勋子说道，“那金少爷，我就在您客房借宿一晚。”
“没有客房。”金勋子头摇得拨浪鼓，挨着挨着指那一排排的房间，“这个房间是放花瓶的。”
里面一个蓝漆雕花花瓶摆在床头柜上。
“这个房间是用来放书桌的。”
里面一个空空如也的桌子摆在房间的角落。
“这个房间是用来放……”金勋子把床单扯下来，在地上踩了两脚，“脏了的床单的，贤宇不要睡。”
……
金勋子想做的事情一定会想方设法去实现。叶不凡对金勋子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知。
“但是！”介绍完所有房间之后，金勋子挠挠头，手别在腰间的浴巾上，“我……哎，我去一趟厕所！等下贤宇我给你准备了小礼物。”
算了，与其揣测金勋子的心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和这位李检察官打交道。
叶不凡拿着铺盖去金勋子的主卧，打了个哈欠，一间就一间吧，打个地铺也没什么。
……
对着金勋子痛心疾首的目光，叶不凡毅然决然地表示自己誓要帮助他完成交好事宜的决心，终于得到了一些独立的时间。
以及李宰赫的联系方式。
“这还是贤宇上次帮我从那人身上拿到的，我还以为没什么用呢。”
最后，他上了尹室长的车，眼巴巴地看着叶不凡离开了。
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找上检察官，金海元就找上了他。
他们兄弟俩的五官有相似之处，请人的方式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叶不凡沉默着感受杵在脑袋边的手枪，对金海元说，“有何贵干？”
金海元要比金勋子更矮一些，比起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脸上的神情更有活人的意味。金勋子性格随性，穿着倒是很严肃。金海元反而要随意一点，分着腿坐在沙发上。
“我听说我那弟弟多了一个得力的手下，没想到他对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会有兴趣。”
“五倍的工钱，你看起来确实值这个价呢。”他意味不明地说，“倒是波澜不惊。”
叶不凡没有说话。
“我对你可没什么兴趣，不过昨晚的事情我略有耳闻。”
“这个弟弟嘛，我还是比较了解。没想到冒犯的举动反而让李宰赫昨晚对他多加询问，该说不说，蹦跳的猴子确实更吸引人的注意力。”
他冷笑一声，“圣西医院确实还不错，里面的院长我很熟悉。我想，你也不希望你的母亲出什么意外吧？林贤宇同学。”
……
郑时雨已经很久没有接到林贤宇打来的电话过了，以至于看到来电的一瞬间，以为出现了幻觉。
“时雨，有空吗？我想出去看个电影。”林贤宇说。
郑时雨对着电脑屏幕不断弹出的消息，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回复道，“当然，哥。我马上就来找你，你在家吗？”
“我在你小区门口。”
原本无趣的陈浩文在全素珍的加入下变得有趣了起来，不过现在他没空和他聊天。
林贤宇学生打扮，清清爽爽，白皙的肤色衬得嘴唇通红。郑时雨想起那晚的事情，舔了舔干涩的唇，若无其事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今天工作不忙吗？”
“是的，所以我一回来就来找你了。很想和你一起去看电影呢，去电影院。”
他们曾经一起看过电影的，不过绝大多数时间是在郑时雨的家中。有零食和饮料，熄掉的灯和电视的微弱灯光，林贤宇说那是他心中的圣地。
而今天，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电影院。
“那我们走吧，哥。话说，你昨晚是不是又没有回家。”
“时雨也没有回家吧？”
“……”郑时雨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林贤宇轻轻一笑，少年的唇角隐约残留着印记，“身上的烟味和香水味很新，时雨是谈恋爱了吗？”
“啊，瞒不住贤宇哥啊。没谈恋爱，只是和几个同学出去聚会了，毕竟很无聊。”
“因为哥最近都没有时间陪我。”
“现在不是来了吗？走吧，去电影院。”
……
林贤宇一口一个爆米花，嘴巴吃得鼓鼓的，看起来吃得很开心。
这是一部爱情片，林贤宇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幕。
郑时雨给姜永泰发了消息，百无聊赖。如果是全素珍的话，那么此时应该会牵住他的手，或者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但是是全素珍的话，那也索然无味。因为他对她已经很熟悉了，她即将开口说的话，语气词，甚至是喘息的频率。
或许是林贤宇最近的所作所为让他极为没有安全感，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做点什么来获得一些安慰性的事。
“时雨，你会跳舞吗？”
郑时雨以为自己听错了，马上从沉浸的黑暗思绪中出来，林贤宇正低声在他耳边问他。
“……什么舞？”
“华尔兹。”
郑时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电影上的人在青涩的拥抱，这里没有人在跳舞。
“不会也没关系，我想请你陪我练习一下。”林贤宇请求他，“如果你方便的话。”
“我会一点……”高中晚会上他和一个女生一起出场过相关的节目，排练了许久，表演时林贤宇也在场，并且在他下场后小心翼翼赞美了他，“我会一点探戈。”
“对！”林贤宇说道，“我记得你的探戈跳得特别好，可以教教我吗？”
郑时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这也许是一种变相的和好台阶。
“为什么哥突然想跳舞？”
是因为昨晚和金勋子在高档会所吃了饭，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融入进去吗？郑时雨阴暗地想，他的父母都是经营娱乐公司的，虽然名气不大，但是他也见过形形色色的艺人和爱豆。
林贤宇的容貌在里面都算佼佼者。
他肯定之前的林贤宇从没意识到这一点，现在则不确定了。
“因为想和时雨待一会儿。”林贤宇说道，“我工作时间不稳定，时雨也没法接我下班，我不想和时雨因此疏远开来。”
“时雨喜欢的运动，篮球什么的，都要很多人参与才有意思吧？我只想和时雨两个人。”
心里滋生害虫的阴暗角落一刹被炽热的委屈填满。郑时雨自己都不清楚这是什么样一种感受，压抑杂糅心口。
随之而来的并不是高兴，而是怀疑。
“我……”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等会儿看完电影，我们就去，好不好！”
“当然可以。”
林贤宇继续看电影，郑时雨又给姜永泰发了消息，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郑时雨你玩我呢呢？不就是个林贤宇吗磨磨叽叽的，有什么好犹豫的，上次的账我还没算清楚呢。】
【迟早要跟他计较。】
【诶，他可比陈浩文长得好看多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要不要试试？】
郑时雨没有表情，【你去问问全素珍答不答应吧。】
【啧，我就随口一提。】
林贤宇变了。
他已经指望不上姜永泰能做出点什么，现在的林贤宇不是以前的林贤宇了。普通的校园霸凌显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郑时雨隐晦地瞥了一眼专心的林贤宇。
这份工作好像给了他一个崭新的希望，让他不自觉切割着曾经的一切，郑时雨站在模糊的边界，若隐若现，可有可无。
一切的根源就只是在于工作而已，没有工作之后，林贤宇又会变成曾经的模样，把他视为世界中唯一的太阳。
拉扯与激情，欲望与对抗，这本就是探戈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