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秦煜哲没忍住又笑了出声。
从他和小谢确定关系到现在，他数不清自己已经笑了多少次，只是一想到小谢，他就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九个小时前，他和谢楚忆在楼下拥吻，两人淋了一身的雪，头发和衣服湿得不成样子。冷静了些许后，他拎起小谢刚收拾好的东西，重新把人带回了家。
那些东西又被他重新放回小谢的卧室，两个人洗漱换衣，湿掉的外套被他送去干洗，折腾了半天，终于能安静下来说说话。
可小谢坐在沙发上，神色相当不自然地往旁边靠了靠。
他很警觉地挑眉，轻声追问：“后悔了？”
“……没。”
“那怎么离我这么远？”秦煜哲不解。
小谢神色复杂，欲言又止了几次，说：“秦煜哲，我们有点太腻歪了。”
秦煜哲没忍住，当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和小谢关系特殊，突然变成了男朋友，小谢不适应也很正常。冷静下来后小谢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来了些许尴尬，他存了逗人的心思，故意开口：“那怎么办？谈恋爱不都是这样吗？”
他刻意咬重了那三个字的读音，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小谢的耳朵红了起来，偏偏面上还撑着若无其事。
好可爱。
秦煜哲忍不住继续笑。
小谢的嘴张了又闭，最后闷声说：“那你等我适应适应吧。”
“嗯。”他笑着，往谢楚忆身边凑了凑。
小谢举止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没躲，在他贴近的第一秒，谢楚忆一拍他的肩膀，说：“我们明天去约会。”
“嗯？”
小谢当即点开手机，操作了几下后说：“去图书馆复习，我约了两个位置。”
“呃……我现在先去弄点吃的。”说罢，他站起身，快步走到了厨房。
……
看着小谢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秦煜哲再也忍不住，仰在沙发上笑得直颤。
太可爱了，小谢。
*
两人去图书馆复习了几天，为着方便，他们便住回了学校里，这天秦煜哲正在宿舍里收拾书本，准备着出门复习时，贺清忽然凑了上来，犹豫又好奇地问他：“老秦，你最近怎么了？”
秦煜哲漫不经心道：“什么？”
“你最近怎么这么反常？不仅搬回学校住了，还天天早出晚归，在宿舍里也经常莫名其妙地咧着嘴笑。”贺清数着他的异常，十分八卦地问，“你谈恋爱了？”
秦煜哲眼神飘忽，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倒不是他不想承认，而是他和小谢这两天除了腻歪就是复习，还没商量过要不要出柜公开，这事得跟小谢商量商量，他干脆就没应声。
见他沉默，贺清自然以为是否认，于是他接着问：“那你跟你喜欢的人怎么样了？”
秦煜哲干咳了一声，欲盖弥彰地答：“挺好的。”
“既然挺好的，那你哪天把她叫出来吃饭呗？哥们给你助攻助攻，正好也让我见见是什么样的大美人能让你心动。”贺清近来和安韵的发展突飞猛进，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好兄弟。
秦煜哲看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忽然有些心虚。
……我喜欢的人，你天天见啊。
不仅如此，你还每天都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你们小时候还穿过同一条裤子。
秦煜哲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侧过身，说：“有机会吧。”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秦煜哲便拿起收拾好的东西出门，临行之前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贺清说：“那个……我和小谢和好了，贺清，谢谢你那天劝我。”
“啊？真的？那太好了。”贺清嘿嘿笑了两声，“不客气，你们俩好我就好，前几天我夹在你们俩实在是太难受了，我拜托下次你们冷战绝交之前也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知道了。”秦煜哲笑了，转身关上了宿舍的门。
他到楼下时，谢楚忆已经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秦煜哲快步走到他身边，两个人并肩出门，秦煜哲笑着提起：“刚刚贺清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还让我叫我喜欢的人出来吃饭。”
谢楚忆紧崩了一瞬，问：“你怎么说的？”
“我没承认，说有机会吧。”秦煜哲放柔声音，装得有些委屈，“小谢老师，咱们每天跟偷/情似的，什么时候能给我个名分？”
谢楚忆心一软，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这段时间他和秦煜哲的行程都在学校里，两人尽量地在明面上保持着距离，不过分亲密，因着期末复习比较忙，更没时间腻歪，这样看下来确实有点……的意思。
“期末考试后吧？”谢楚忆说，“等考试结束，请大家吃个饭？”
“好。”秦煜哲笑，忽然靠近了些，轻声说，“那今天晚上回家？”
谢楚忆顿了一下，有些复杂地看向秦煜哲。
他们刚确定关系，又天天黏在一起，对亲密的事确实有些食髓知味，但确定关系那晚，谢楚忆就发现他们做起来这事没完没了，相当难舍难分。
这些天专注复习，又在学校里，他们强忍着不敢太亲密，铁面无私的谢老师会在两人都完成任务之后奖励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但这简单的触碰落在两人身上显然不够，颇有些杯水车薪的意思。
秦煜哲这话里的暗示意味太明显，谢楚忆的面颊又有些发烫，他别扭地移过目光，说：“也等期末之后吧。”
“啊？那煤球怎么办？咱们总得回去看看它吧？每天在摄像头里看它也不是事儿啊。”秦煜哲语气震惊，故意凑近，调侃道，“小谢，你想什么呢？”
……
谢楚忆一听就知道秦煜哲是故意的，故意抛出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让他误会，还倒打一耙。
谢楚忆横了他一眼，冷笑道：“秦煜哲，你最好是没那个意思。”
“我错了，我就是那个意思。”秦煜哲立刻换回正常的语气，揽上小谢的肩膀，轻声说，“喝杯奶茶，消消气？”
谢楚忆冷酷地没应。
秦煜哲却知道他这是默认了，两人一道左行，进了学校里新开的奶茶店。新店流量颇多，他们便在小程序上点了单，只是取餐也许排队，秦煜哲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站到了队伍的末尾。
谢楚忆在客座上翻着手机，忽然听见旁边有人试探着念他的名字，他下意识地看过去，看到了从人群的盛遥。
几个月没见，盛遥依旧热络，他笑意盈盈地站到谢楚忆身侧：“好久不见啊小谢。”
谢楚忆心里还有芥蒂，只客气地回：“好久不见。”
“你现在还在给张麟剪视频吗？”盛遥好奇地发问，在听到谢楚忆肯定的回答后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说，“他运气真好啊，能找到你这么好的剪辑师，不像我，我的运气跟他比就差多了。”
谢楚忆不太喜欢弯弯绕绕地讲话，闻言只蹙了蹙眉，没再应声。
“小谢，上次没跟你合作我一直觉得很遗憾，你有没有兴趣来帮我剪视频，我付你更高的稿酬？”盛遥饶有兴趣地继续追问，呼吸快要喷到谢楚忆脸上。
谢楚忆下意识躲了躲，心里有一万个拒绝的说辞，他刚要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冷淡到不近人情的：“他没兴趣。”
谢楚忆偏头，看秦煜哲拎着两杯饮品过来，他不做表情时有点生人勿近的距离感，此时他稳步逼近，迅速走到了自己身侧，像是宣告主权那般，居高临下地看着比他矮上半头的盛遥。
“哦？”盛遥的眼睛笑得更弯，“这位同学……怎么管得这么宽呢？”
谢楚忆听出来盛遥这是在影射他之前说的那句“同学关系”，他微微皱了皱眉，站起身平静地直视盛遥的眼睛：“抱歉，我男朋友说得对，我确实没什么兴趣。”
话音一落，在场的两位都僵了片刻，暗潮汹涌的两人似乎都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谢楚忆看到秦煜哲有些惊愕的表情，拉起他的手腕对另外一人干脆道：“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带着秦煜哲匆匆离开，丝毫没看见背后那人古怪得出彩的表情。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秦煜哲看着谢楚忆牵着他的手腕，嘴角快要扬到太阳穴，他试着管理了几次自己的表情，只不过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秦煜哲难以自抑，心口痒得厉害，拉着谢楚忆的手笑了出声。
“笑什么？”谢楚忆有些无语，“至于么秦煜哲？一句话而已，笑成这样？”
“至于。”秦煜哲认真道，“能在你口中听到‘我男朋友’这几个字我很高兴，谢谢小谢老师给我这个名分，我荣幸之至。”
“差不多行了。”方才说的时候没感觉，现下秦煜哲复述起来倒真有点尴尬，谢楚忆别扭地眨了眨眼，用另一只手捂住秦煜哲的嘴，小声吐出几个字，“别说了。”
秦煜哲见好就收，只不过收到一半就再也敛不住。这个“见好就收一半”的态度他保持了一个下午，倒也不吵人，但谢楚忆就是莫名地有些燥，在忍无可忍的第三个小时，他偏过头用手指把秦煜哲上扬的嘴角扯了下来。
看他的嘴角恢复到正常的弧度，小谢老师很严格地要求：“保持。”
听话的学生竭力控制住了自己，在老师面前装得相当正经。
今日的复习任务完成，两个人一道回了宿舍。谢楚忆宿舍里空无一人，秦煜哲就噙着笑坐在一旁看他收拾东西，小谢的手纤细修长，动作时行云流水，相当赏心悦目。
等到谢楚忆收拾得差不多了，秦煜哲才漫不经心地靠近，他倚着谢楚忆的桌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人家的下巴看，须臾之后，他撑着桌子，把小谢环到了自己怀里。
谢楚忆皱着眉捏正他的脸，劝告道：“这里是宿舍，你疯了？”
秦煜哲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其他地方都可以？”
……得，没见过这么会曲解人的。
“秦煜哲，你正经一点。”谢楚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秦煜哲将屋内的光遮了大半，这动作在这昏暗的桌前影影绰绰，显得格外迷人。
他换了语气，轻声对身前的人说：“浩然和蒋宁快回来了，回家再说。”
暧昧的氛围正好，秦煜哲软下语气，得寸进尺道：“就一下，救救我吧小谢老师？”
……谁会靠接吻救人啊？
谢楚忆仅剩的理智还在强撑，但态度已然松动，身前的人抓准时机，低头贴住了他的唇瓣。
他们有段时间没这样接触过了，说不想是假的，推脱归推脱，但温柔的亲吻落下来时，谢楚忆还是下意识地张开嘴迎合。
下唇被人舔舐了几下，谢楚忆的理智被这触感激得回笼。
……郑浩然和随时都有可能推门进来，不能继续了。
在这个认知的刺激下，谢楚忆攥紧了秦煜哲的衣角，只继续了几下，便偏过头要躲。
秦煜哲揉着他的后颈，很快追了上来，谢楚忆胡乱地说了几句“不行”，剩下的呜咽和喘息便全都被秦煜哲吞噬。
不是，怎么还真有点偷/情的感觉？
谢楚忆的头皮发麻，紧张得快要喘不过气，秦煜哲好似不满意他在这个时候分神，追着他没完没了地索取。
吻到最后，谢楚忆的眼中都盈满了水光，他靠在秦煜哲肩头大口地喘息，稍微缓过劲来后咬了一口秦煜哲的下颌，问：“你疯了？”
“……有点忍不住，抱歉。”秦煜哲的眼神更加明亮，他看着小谢的眼睛，忍不住软下语气，坦诚道，“我刚刚反锁了，他们进不来。”
“这是他们的宿舍，你反锁还有理了？”谢楚忆眼睛微红，还在喘气，“以后不许了。”
“不许在宿舍里亲还是……？”
“都不许。”
谢楚忆立即打断。
他推了推秦煜哲的肩膀，有些无情地说：“起开，把包递我。”
秦煜哲退开一段距离，谢楚忆才离开了他那张桌子，他扭头出去时瞥见了桌角，有些话瞬时变得难以启齿。
妈的，他以后该怎么直视这张桌子啊。
谢楚忆缓了缓，指使着秦煜哲去开窗通风，顺道拿消息湿巾把桌子擦了，忍着羞耻对着郑浩然和蒋宁默念了无数次对不起，然后干脆眼不见为净，带着秦煜哲离开了宿舍。
谢楚忆不禁扶额，忍不住地在心底谴责自己。
未来几天，他都没脸再回来了。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