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恨她在朝中拉他下水而被迫站队,不憎恶她耍如此多心机为了让他永远记住自己,而死在他的怀里。
死人是多么僵硬冰冷,又是多么地令人害怕。
枕清湿润了眼眶,她当即走前半步,环住了江诉的腰身。
她问道:“不怨我,恨我,憎恶我?”
江诉回:“不怨,不恨,不憎恶。”
他的语调平缓,听得无比宁静,所有都已经成为了过往云烟,跟着时间一同流逝,轻轻挥一挥衣袖便没有了,就只有她一个人在上一世的仇怨里打转。
枕清张唇,痛恶地咬上江诉的手臂,唇齿发力,身后疼得难挨,她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眼中续满滚烫的泪水打转,直到口中有一股血腥味,她才缓缓松口。
枕清恶声道:“可我恨你啊,这怎么办呐?”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依旧对她如此好。
她杀了人,手溅了血。江诉没有嫌弃和询问,而是拉着她,用浸了水的锦帕,一点又一点仔细又认真地给她擦拭干净。
他总是这样。
上一世里,帝师曾怒斥道:“他在这乌烟瘴气的朝中就是无用,不是因为他无能,而是因为那群人不让他有一丝用武之地!”
所以他真得能改革得了吗?
他不是不帮,而是仅凭一己之力,难以撼动。
他妥协了,他做不了。
忽而,枕清感受到他的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腰间,听到他在说:“你能不能别恨我,这一次,我不再袖手旁观,我陪你入局。”
所谓旁观者,也早被拉进漩涡。
为了她,甘愿入局。
枕清闭眼,蓄满的泪倏地落在他的衣领上,瞬间消失不见,转而向下的心开始跳动,速度之快,令她心惊。
枕清微微蹙眉,在要疼昏过去的前一瞬,又听到江诉低喃:“倘若知道你与我对跪的那一夜,你转身离开是去和张宣晟成亲。我想,无论最后的结局是好还是坏,我都会陪着你、答应你。即使博了千百次的输局,也一定为你,再试一次。”
一定为我,再试一次?
枕清扯出零星一点的笑意,她声音含糊,怅然道:“江侍郎,我不做没胜算的仗,所以你不必愧疚,我也没选你,那时,我只是太想见你,真的太想见你。”
阁楼外的风雨吹过他的青衫,灿烂的阳光照出两道相拥的影子。
天晴了。